下午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刚划破闷热的空气,温书言就听见走廊里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她握着笔的手指顿了顿,目光越过摊开的数学练习册,落在窗玻璃上。
窗外的香樟树影摇晃着,把光斑投在她的草稿纸上,像谁随手撒了把碎金。但她的视线没在那些晃动的光影上停留,眼角的余光早已越过窗框,精准地捕捉到那个靠在栏杆上的身影。
陆星辞总是这样,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肩上,领口被风吹得微微扬起,露出里面白色T恤被汗水洇湿的痕迹。他刚打完球,额前的碎发还沾着水珠,抬手抹一把脸时,喉结会随着动作轻轻滚动。温书言握着笔的指节悄悄收紧,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一个小小的墨点。
她假装在看窗外的麻雀,视线却不受控制地往斜下方飘。三楼的窗台比二楼的栏杆高出一截,她得微微低头才能看清他——这个角度刚好,既能将他的身影收进眼底,又不用担心被发现。他正和旁边的男生说着什么,侧脸的线条被阳光勾勒得很清晰,嘴角扬起时会露出一点点虎牙,笑起来带着股没被驯服的野气。
走廊里偶尔有女生经过,脚步会不自觉放慢,小声的议论像羽毛一样飘进教室。温书言听见她们说“陆星辞今天又打满全场了”,听见她们猜测他肩上的校服是不是故意不穿好。她把视线转回到练习册上,盯着一道三角函数题,却怎么也算不进去。
风忽然大了些,吹得陆星辞肩上的校服滑了滑。他伸手把外套往上提了提,手指漫不经心地勾着衣领,露出小臂上隐约的肌肉线条。那是打球时晒出的健康肤色,和校服的白色形成鲜明的对比。温书言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赶紧把目光移向远处的操场,假装在看跑道上跑步的人。
其实她知道,他不是故意站在那里的。那个栏杆旁边有棵老槐树,夏天会落下一地阴凉,是男生们课间聚集的常地。可她还是忍不住多想,比如他今天靠的位置比昨天偏了五厘米,刚好能让她从窗户里看见;比如他转身时,目光似乎往教学楼这边扫了一眼——尽管她立刻低下头,假装在翻书,连耳朵尖都在发烫。
旁边的夏栀推了推她的胳膊:“看什么呢?脸都红了。”
温书言猛地回神,慌忙合上练习册:“没、没什么,看外面的云。”
夏栀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刚好撞见陆星辞把搭在肩上的校服随手扔给旁边的男生,笑着骂了句什么。她“哦”了一声,促狭地眨眨眼:“是在看云啊,还是在看云下面的人?”
温书言的脸更烫了,抓起笔在草稿纸上胡乱画着,声音细若蚊吟:“别瞎说。”
这时上课铃响了,走廊里的人群像潮水般退去。陆星辞转身往楼梯口走,经过窗台下时,脚步顿了顿。温书言的呼吸瞬间停住,握着笔的手僵在半空。他好像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又好像只是随意地转了转头,很快就和同伴勾着肩消失在楼梯拐角。
直到走廊彻底空了,温书言才慢慢松开紧攥的笔,手心已经沁出了薄汗。她看向窗外,香樟树的影子又晃了晃,刚才陆星辞靠过的栏杆上,还留着一小片被汗水打湿的痕迹,很快就被风吹干了。
练习册上那道三角函数题依旧空白着,旁边却多了几个不成形的小勾——那是她刚才盯着他笑时,无意识画下的。温书言用橡皮轻轻擦掉那些痕迹,却擦不掉心里悄悄冒出来的、带着甜味的慌张。
下节课的预备铃响了,她深吸一口气,把目光重新落回课本上。只是这一次,窗外的风再吹进来时,她好像总能闻到淡淡的、属于阳光和少年汗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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