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的祭天大典刚过,宫里就传开了消息——镇守北境的夜王要回京了。
这夜王是陆宴辞的亲弟弟,当年先帝驾崩时,他手握重兵驻守北境,愣是凭着一封“兄终弟及,国不可一日无君”的血书,把陆宴辞推上了帝位。这些年他在北境抵御蛮族,战功赫赫,却也因性情乖戾、杀伐果断,得了个“活阎王”的名号,连陆宴辞见了他,都得让三分。
“听说夜王殿下杀过的蛮族,能堆成一座山呢。”春桃一边给陆锦颜梳发,一边小声说,“上次回京,就因为户部侍郎算错了军饷,当场就被他砍了脑袋。”
陆锦颜握着梳子的手顿了顿。她在冷宫里时,听过宫女们偷偷议论这位夜王,说他生得青面獠牙,喝人血为生。虽知道是夸张,心里却还是有些发怵——连父皇都让着的人,得凶成什么样?
没料到,夜王回京的第三天,就被陆宴辞叫到了御书房,还特意让人把陆锦颜也叫了过去。
她走进御书房时,正看见一个穿着玄色铠甲的男人背对着门口,身形比陆宴辞还要高大,肩宽腰窄,铠甲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渍,显然是刚从城门口直接过来的。
“这就是你从冷宫里接回来的那个丫头?”男人转过身,声音像磨过的砂石,带着北境的风霜气。
陆锦颜这才看清他的脸——哪是什么青面獠牙?分明生得极俊,只是眉峰如刀削,眼窝深邃,眼神冷得像北境的寒冰,嘴角还噙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皇叔。”陆锦颜赶紧行礼,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他。
“免了。”夜王挥挥手,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她眼角那道浅疤上,嗤笑一声,“陛下倒是会捡,这疤看着,倒比那些娇滴滴的公主们顺眼。”
陆宴辞皱眉:“皇叔慎言。”
“怎么?我说不得?”夜王挑眉,走到陆锦颜面前,故意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丫头,听说你给陛下出了个互市的主意?胆子不小啊。”
他身上的血腥味混着寒气扑面而来,陆锦颜吓得往后缩了缩,却还是强撑着说:“只是……只是瞎想的。”
“瞎想?”夜王笑了,笑声里带着股狠劲,“那你再瞎想一个——北境缺粮,蛮族却有粮仓,怎么抢过来,还不让他们狗急跳墙?”
这哪是问主意,分明是刁难!陆锦颜的手心冒出冷汗,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抢粮会逼蛮族拼命,不抢北境士兵要饿死……这不就是高中历史里的“坚壁清野”反过来用吗?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夜王,声音虽轻却稳:“抢不得。”
“哦?”夜王挑眉,“那你说怎么办?”
“用盐换。”陆锦颜的眼睛亮晶晶的,“蛮族缺盐,咱们大陆朝的海盐多得是。先派人去说,一斗盐换三斗粮,愿意换的,咱们给凭证,以后免税;不愿意换的,就断了他们所有盐路。他们缺了盐,再多粮食也撑不了多久,到时候不用抢,他们也得乖乖送来。”
这话一出,御书房里瞬间安静了。
陆宴辞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这丫头,竟能从互市想到盐粮交易,脑子转得倒是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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