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罗盘 (3-1)

青铜沙从叶青如指缝间簌簌落下，在诛仙台地面铺成细小的星图。三百个培养舱的观察窗同时映出她左眼的罗盘，那些瞳孔里的青铜纹路正在与舱体里的克隆体产生共鸣。她突然听见玉衡子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别碰控制台。"

叶青如的指尖在距离面具一尺处停住。后颈的接口突然刺痛，无数记忆碎片顺着神经涌进来——她看见十六岁的自己跪在母亲病榻前，金针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画面突然扭曲，变成玉衡子被拆解时的场景，青铜面具碎裂的瞬间，他锁骨位置的皮肤下露出微型阵法的光芒。

"原来那时候就开始了。"她喃喃自语，脚边的青铜沙无风自动，组成模糊的卦象。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整座诛仙台开始倾斜，培养舱里的营养液泛起不正常的血红色。

温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压过来，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电流杂音：【警告！主体意识觉醒度79%...82%...】突然变成尖锐的惨叫。叶青如转头看见最近的培养舱炸裂，克隆体的电子眼爆开，线缆像血管般痉挛着抽搐。

她弯腰捡起玉衡子的面具，内侧干涸的血迹突然活化，顺着她虎口的伤口钻进去。剧痛让眼前发黑，但脑海里却响起清晰的剑鸣——是母亲留给她的那柄青铜剑在共鸣。

"青如。"

这个声音让她浑身僵住。诛仙台的金属地面突然变得透明，映出长恒宗执法堂的场景。苏临渊正带着弟子破开她房间的门，额头上还带着宿醉的油光。而在画面边缘，温暖蜷缩在角落里，七窍流出掺着代码的血。

叶青如突然笑了。她将面具按在自己脸上，青铜沙立刻爬上脸颊，形成新的面具。当最后一个培养舱爆炸时，她听见玉衡子留下的最后一句话："逆转铭文在剑柄里。"

整个世界开始崩塌。诛仙台的金属构件分解成二进制代码，像暴雨般向上倒流。叶青如在坠落的间隙抓住一块显示屏碎片，上面闪烁着母亲临终前改写的系统提示：【神经接管已完成】。

再睁眼时，青铜剑正悬在她眼前三寸。剑身上的符文与左眼的罗盘同步旋转，映出苏临渊惊骇的脸。他捂着正在数据化的脖子后退："你...不可能突破..."

"你们犯了个错误。"叶青如握住剑柄，淡金色的血顺着凹槽填满所有符文，"不该让我看见玉衡子被拆解的过程。"剑锋突然调转，刺入自己胸口三寸又猛然抽出，带出一串发光的数据链。

整个房间剧烈震动。执法堂弟子们开始呕吐，有人吐出的不是秽物而是金属齿轮。苏临渊的下颌裂开缝隙，露出里面转动的轴承："住手！核心过载会..."

青铜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啸叫。叶青如看见剑柄末端弹出三根金针，正是母亲临终前交给她的那套。当第一根针沾上她淡金色的血时，远处传来温暖的尖叫——这次是真实的血肉之躯发出的声音。

"现在轮到我了。"叶青如将金针刺入青铜剑，符文爆发出刺目的青光。苏临渊扑过来想阻止，却被突然浮现的阵法弹开。他撞在墙上时，领口散开露出锁骨——那颗痣已经变成微型接口，正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温暖破门而入，粉色裙摆沾满血迹。她手里攥着半块玉佩，正是当年从叶青如母亲棺椁里偷走的："师姐！我知道怎么停下..."

叶青如没回头。第二根金针自动飞向温暖，精准刺入她眉心。温暖的瞳孔瞬间放大，手中玉佩炸成齑粉。那些粉末没有落地，而是在空中组成叶青如母亲的身影。

"因果线。"那个虚影轻声说，"要斩就斩得彻底。"

苏临渊趁机扑上来，机械化的右臂直取叶青如后颈的接口。青铜剑突然横斩，将他整条胳膊齐肩切断。飞溅的不是血，而是带着松脂香味的青铜沙。

"你们用三百个克隆体分散因果。"叶青如的剑尖挑起地上那串数据链，"却忘了每段因果都有共同起点。"数据链突然燃烧起来，火焰中是玉衡子被拆解前最后的画面——他亲手将逆转铭文刻进了自己的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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