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牙里的星图 (3-2)

"第十七次。"他终于开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把自己的脊椎骨......"

话音未落，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颤。叶青如看见脚下的金属蛇鳞片开始融化，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培养舱编号——从001到326，每个舱体里都躺着个闭目沉睡的自己。

"温暖说得没错。"苏临渊突然将她拽进怀里，这个动作撕裂了他们之间缠结的根系，蓝血溅在叶青如脸上，带着松脂燃烧的滚烫，"我确实在利用你。"

叶青如的机械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来，指尖凝聚起剑气。她看着自己的手缓缓刺向苏临渊心口那个亮得灼眼的认证图样，却在即将触及的瞬间停住——和第十七次轮回时一模一样的停顿。

"操。"她听见自己骂出脏话，眼泪突然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这些眼泪落在苏临渊颈侧的伤口上，激发出滋滋的白烟，"十七次是你用自己的脊椎换我的命那次，对不对？"

苏临渊闭上眼。叶青如看见他后颈的皮肤裂开缝，露出里面替代脊椎的青铜管——和母亲实验室里那根标着"备用"的管子一模一样。原来他每次咳出来的齿轮不是机械故障，是脊椎碎片。

"记忆锚定器需要......"苏临渊的声音断断续续，像信号不良的收音，"同源活体组织作为媒介......"

"所以你用自己的脊椎换了我的命，然后把同步进度卡死在九十九？"叶青如猛地揪住他衣襟，将他狠狠按在正在融化的培养舱壁上，"苏临渊你这个混蛋！你他妈的把我当什么了？"

苏临渊的嘴角突然溢出蓝血。他看着叶青如的眼睛，这个眼神让她瞬间回到六岁那年——暴雨夜里，培养舱警报响起，小小的少年隔着玻璃对她做口型，说的不是"别怕"，是"等我"。

"最后百分之一......"他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泪，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需要你心甘情愿......"

叶青如突然狠狠吻住他。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和松脂的苦涩，撞碎了两人之间最后一层隔阂。她感觉到苏临渊身体瞬间的僵硬，然后是更用力的回应——他咬得她嘴唇出血，却小心翼翼地避开她锁骨的接口。

【情感同步率100%】

【记忆锚定器激活】

【双向寄生系统稳定运行】

冰冷的机械音在两人脑海中同时响起。叶青如感觉脊椎里那颗乳牙突然炸裂，无数记忆碎片顺着血液流遍全身——苏临渊在三百二十六次轮回里为她做的一切，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他修改卦象不是为了宗门，是为了转移温暖对她的注意；他每次"背叛"都是故意演戏，只为让系统降低警惕；他咳出来的不是故障齿轮，是为了吸收她脊椎里泄露的黑洞能量......

"傻不傻。"叶青如贴着他的唇喃喃自语，眼泪混着血水流进两人交缠的舌间，"三百二十六次，你就没想过放弃？"

苏临渊撬开她的牙关，吻得更深更狠。叶青如能感觉到他机械脊椎正在发烫，那些曾经冰冷的青铜管此刻温暖得像活物。她还感觉到那些透明根系重新缠上两人身体，只是这次不再是束缚，是真正意义上的血脉相连。

金属蛇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叶青如睁眼，看见温暖的虚影正从发卡碎片里挣扎出来，手里握着把闪着黑光的匕首——和第十六次轮回时刺穿苏临渊后心的那把一模一样。

"都给我去死！"温暖的声音扭曲得不成人形，"系统是我的！这一切都该是我的！"

叶青如想也没想就推开苏临渊。但预想中的刺痛没有到来，她看见苏临渊挡在她身前，匕首整个没入他心口的认证图样。蓝血像喷泉一样涌出，在他背后绽开凄美绝伦的光翼。

"最后一次重置......"苏临渊转身，胸口插着匕首还在对她笑，和每次轮回结束时一样温柔的笑，"不是你触发的。"

叶青如突然想起第一百次轮回。她把剑架在他脖子上，问他后不后悔。当时他也是这样笑着说："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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