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说的“地方”,是城郊的一间私人车库。
苏清沅跟着他拐进巷子时,还在猜是赛车博物馆还是改装工坊。直到看见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被林野用钥匙拧开时发出“嘎吱”的旧响,她才意识到,这大概是他藏在赛场之外的秘密基地。
车库很大,光线却暗,只有头顶几盏老旧的白炽灯亮着,光束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正中央停着辆赛车,不是“猎隼”,是更旧的型号,车身是磨损的暗红色,尾翼上贴着的“风速”队标已经褪色,像片风干的枫叶。
“这是……”苏清沅举起相机,镜头下意识地对准那辆车。
“老伙计,”林野走到车旁,指尖轻轻拂过车门上的划痕,那道痕很深,像是被赛道的碎石划的,“我刚入队时开的车,代号‘赤羽’。”
他的声音很轻,和在赛场时的冷硬截然不同,像在跟多年未见的朋友打招呼。苏清沅按下快门,捕捉到他指尖悬在划痕上的瞬间——明明是粗糙的机械,却被他摸出了点温柔的意味。
车库的角落里堆着些零件,轮胎、扳手、拆下来的方向盘,还有个铁皮柜,柜门没关严,露出里面叠得整齐的旧赛车服。林野拉开柜门,从最底层翻出个鞋盒,打开时,里面不是鞋,是满满一盒的金属徽章。
“每跑完一场比赛,就会得一个,”他拿起枚银色的徽章,上面刻着“2019 珠海站”,边缘已经氧化发黑,“这是我拿的第一个分站冠军。”
苏清沅凑近看,徽章背面刻着个小小的“野”字。她忽然想起他眉骨的疤,也是珠海站留下的。
“你好像很喜欢‘野’这个字?”她问,镜头对着那盒徽章,想拍下它们在灯光下的样子。
“不是喜欢,”林野把徽章放回盒里,声音有点沉,“是刚入队时,总被说‘太野’,过弯不看线路,超车不顾风险,像头没驯化的野兽。”
他说着,走到“赤羽”的驾驶舱旁,弯腰坐了进去。旧赛车的座椅已经塌陷,他却坐得很稳,手搭在方向盘上,指腹摩挲着磨损的皮质——那里也有个凹陷,和“猎隼”方向盘上的很像,只是更深,像被岁月啃出来的痕。
“那时候总想着赢,觉得只有赢了,才能让别人看得起,”他的目光落在前方的车库墙壁上,像在透过墙看当年的赛道,“直到‘赤羽’在珠海撞墙,我才明白,野不是横冲直撞,是知道什么时候该收,什么时候该放。”
苏清沅蹲在驾驶舱边,镜头对着他的侧脸。灯光从头顶照下来,在他眉骨的疤上投下浅浅的阴影,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此刻像蒙着层雾,藏着些没说出口的东西。
“就像昨天的比赛?”她轻声问,“明明可以进站,却选择带着伤跑到底。”
林野转过头,视线落在她的相机上,忽然笑了。那笑很淡,却像把钥匙,打开了他眼底的雾:“昨天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因为知道有人在看,”他说,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苏清沅耳里,“不想让你拍到我退赛的样子。”
苏清沅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相机差点从手里滑出去。她抬起头,撞进他的眼睛里,那里没有了赛场的狠劲,没有了平时的疏离,只有点坦诚的、带着点不好意思的认真,像个被戳破心思的少年。
车库里很静,只有白炽灯的电流声在空气中低鸣。阳光从车库门缝钻进来,照亮了漂浮的尘埃,也照亮了两人之间那点微妙的沉默。
“我其实……”苏清沅低下头,手指绞着相机背带,“我不是为了杂志社才拍这些的。我爸爸以前也是赛车手,只是他没你厉害,跑了半辈子练习赛,连正式比赛的资格都没拿到。”
引擎与心动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