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下的乌云
超小超大

KTV里的酒杯

KTV的冷气开得很足,陈白云盯着茶几上那瓶冰啤酒,瓶身凝的水珠顺着瓶底往下淌,在玻璃桌面上洇出一小片湿痕。他用指尖碰了碰瓶身,冰凉的触感让他缩了缩手。

“哥,我可以喝酒。”他抬头看向正在点歌的陈楚默,声音里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执拗。

陈楚默手里的点歌器顿了顿,转过头时,屏幕的光正好照在他脸上,表情看得不太真切:“你可以喝酒,你成年了。”他走过来,拿起那瓶啤酒,却没递给陈白云,“但你还在上学。学校规定学生不能喝酒,被发现会被批评的。”

他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的弧度在暗光里很清晰:“你的那份我替你喝。”

“不用。”陈白云伸手去够酒瓶,指尖差点碰到哥哥的手背,“我真成年了,身份证上写着呢。”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学校延期开学了,现在还没返校。这天这么热,喝一口凉快,又没人看见,不会被发现的。”

陈楚默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手指还带着点画画留下的铅灰色,指甲盖修剪得很整齐。他忽然想起这小子刚上初中时,偷偷拿爸爸的白酒尝了一口,结果呛得满脸通红,被他撞见时,还梗着脖子说“这酒没汽水好喝”。

“少喝点。”陈楚默最终还是把酒瓶递了过去,又拿起旁边的果汁,放在他手边,“喝两口就换这个,别空腹喝。”

陈白云接过啤酒,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苦味混着麦香在舌尖散开,他皱了皱眉,却没放下:“比想象中难喝。”

“难喝就别喝了。”陈楚默伸手想拿回来。

“不行,都开了。”陈白云把酒瓶往自己这边挪了挪,又喝了一小口,这次没皱眉头,“其实……还行。”

包厢里的音乐还在响,陈楚默刚点的那首慢歌前奏漫了出来。他没再催弟弟放下酒瓶,只是在他身边坐下,拿起果汁喝了一口。

陈白云看着哥哥的侧脸,忽然说:“哥,你以前是不是也偷偷喝过酒?”

陈楚默笑了笑:“大学时跟同学喝过,没你这么小心翼翼的。”

“那你当时喝的酒,比这个难喝吗?”

“差不多。”陈楚默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笑意,“但那时候觉得,能自己决定喝不喝酒,是件很厉害的事。”

陈白云低头看着瓶里剩下的酒,忽然觉得那点苦味好像淡了些。他又喝了一口,然后把酒瓶推给哥哥:“剩下的你喝吧,确实没果汁好喝。”

陈楚默接过去时,指尖碰到他刚才握过的地方,还带着点温度。他仰头喝完剩下的酒,把空瓶放在茶几角落,拿起果汁塞进弟弟手里:“下次想喝,等你放了假,带你去吃火锅,配冰啤酒才对味。”

陈白云握着果汁瓶,冰凉的瓶身让手心很舒服。他看着哥哥拿起话筒,准备唱下一首歌,忽然觉得KTV的吵闹声里,藏着点比啤酒更让人安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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