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重生

陈白云是被胸口的闷痛惊醒的。

眼前不是养老院那张爬满裂纹的木床，而是熟悉的卧室天花板——墙上还贴着他高中时画的涂鸦，书桌上堆着没做完的习题册。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出细细的光带，和记忆里十年前的模样一模一样。

他猛地坐起身，赤着脚冲出卧室，客厅的沙发上果然坐着个身影。

“哥！”

陈楚默刚放下手里的吉他，转过头时还带着点惊讶。陈白云扑过去抱住他，手臂死死勒着他的腰，眼泪瞬间砸在他的衬衫上。

“哥……”他哽咽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好想你……”

这是他孤独老死时反复念叨的话。那漫长的几十年里，他画了无数张哥哥的画像，把那首《兄弟》听成了磨损的旧磁带，可别墅的泳池永远空着，再也没人会在他熬夜时端来番茄汤。

“谁欺负你了？”陈楚默被他勒得差点喘不过气，却还是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放得极柔，“我去找他好不好？你别哭，眼睛都红了。”

陈白云埋在他颈窝摇头，眼泪越流越凶。他想起上一世就是这天，自己因为哥哥没买限量版颜料和他大吵一架，摔门而去，没看见哥哥攥着颜料盒站在原地的样子——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像样的对话。

“对了。”陈楚默忽然说，指尖擦去他下巴上的泪，“我攒了点钱，你不是说想要新的绘图板？再攒阵子，说不定能给你买套带画室的房子，要是还有剩，就加个小泳池。”

陈白云的哭声猛地顿住。

这句话，和十年前哥哥说过的一模一样。

他抬起头，看见陈楚默眼里的担忧那么真切，颈侧的痣在晨光里清晰可见——这不是重生，是他弥留之际的梦。

原来连重生都是假的。

“哥……”陈白云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哥哥的脸颊，温热的触感那么真实，“我们不买房子了，也不买泳池了。”

“怎么了？”陈楚默皱眉，“是不是觉得不够好？那我再……”

“不是。”陈白云摇摇头，把脸重新埋回他怀里，像要把这个拥抱刻进骨血里，“就这样就好。有你在，哪里都是家。”

他知道这是梦，可他不想醒了。

梦里的阳光很暖，哥哥的怀抱很稳，没有十年后的空别墅，没有老死时的孤独。陈白云闭上眼睛，听着怀里人的心跳声，在心里一遍遍地说：

“哥，这次换我陪着你。”

哪怕只是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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