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在战地医院见到个姑娘,她抱着个蓝布包,里面装着给伤员的棉袜。她的手被冻得通红,可笑起来像春天。护士说她是苏州来的,姓林。
我突然想起你说过,苏州的姑娘会做糖画,会绣并蒂莲。如果有一天我回来了,你要带我去见她吗?
正国"
林小满的眼泪滴在信纸上,晕开团浅蓝的渍。她想起奶奶日记里1953年的页脚:"今天在医院遇见个姓陆的小战士,他盯着我怀里的蓝布衫看,像在看星星。"
"原来......"陆沉的声音发颤,"我爸和你奶奶,在战地医院就见过?"
林小满点头。她翻出奶奶的旧日记本,1953年12月25日的页脚写着:"正国送我半枚铜扣,说等胜利了,用剩下的子弹壳给我打副镯子。"
"后来爷爷没来得及打镯子。"陆沉轻声说,"他在1955年回国,次年就......"
"奶奶终身未嫁。"林小满替他说完,"她说,有些缘分,像缝在衣服里的线,看不见却能暖一辈子。"
修复完成的缝纫机摆在工作室中央。机头的并蒂莲在灯光下泛着柔润的光,踏板的弹簧恢复了弹性,踩下去时会发出"咔嗒咔嗒"的轻响——和奶奶当年做针线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要试试吗?"陆沉递过团靛蓝色的丝线,"用奶奶的线,缝件新东西。"
林小满接过线。她踩下踏板,机头的梭子开始转动,丝线在布料上穿梭,像条游动的鱼。她想起奶奶常说的话:"缝纫机的针脚是时间的指纹,每道线都在说'我在'。"
"缝什么?"她问。
"缝我们的故事。"陆沉从抽屉里取出件白衬衫,"用奶奶的线,缝件能穿一辈子的。"
林小满笑了。她的指尖抚过机头的雕花,突然想起奶奶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小满啊,要替奶奶,把没缝完的春天,缝完。"
展览开幕那天,市博的小展厅挂起了"针脚里的月光"的横幅。林小满站在修复好的缝纫机前,看着观众们俯身看展品。有个穿蓝布衫的小女孩拽着妈妈的衣角说:"妈妈,这台机器好像会唱歌!"
苏阿婆坐在轮椅上,指着缝纫机说:"这机器我认得!当年你奶奶用它给我家小沉改过裤脚,说'男孩子的裤子要短点,跑起来利索'。"
陆沉站在她身边,手里捧着那只装着铜扣和信件的油纸包。他转头看向林小满,她正踮脚给小朋友演示踩踏板,发梢沾着靛蓝的丝线,在灯光下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小满。"他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缝纫机摇杆,"我们是不是该把今天的针脚也缝进去?"
林小满笑了。她的手覆上他的手背,两人一起踩下踏板。缝纫机的"咔嗒"声里,一段靛蓝色的丝线从线轴上抽出,在两人交握的手间穿梭,像根无形的线,串起了奶奶的战地医院、爷爷的子弹壳、沈清欢的糖画模子,还有他们此刻的呼吸与心跳。
窗外的月光漫进展厅,落在缝纫机的雕花上,落在金缮的糖画兔子上,落在影青盏的金漆裂痕里。所有破碎的、修复的、等待的,都在这一刻,被针脚缝成了最圆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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