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狂小人 (2-1)

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澈（愚蠢）、语气激昂（傻气）、试图用“考上清华”这个虚无缥缈的承诺来换取“包吃住”的小傻子，沉默了。

他原本只是想顺路看看笑话。

但现在……

沈聿珩的眉峰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深邃的眼底，那抹冰冷的兴味，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潭，终于漾开了一圈清晰可见的涟漪。

这个小煞笔，好像……比原版的那个，还要有趣得多？

空气凝固得几乎能听见尘埃落定的声音。

林简那句“包吃住就行！我保证努力学习！”

带着破釜沉舟的真诚和傻气，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然后尴尬地消散。

沈聿珩站在门口，逆着光，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塑。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同精准的扫描仪，再次扫过这片被教辅资料统治的“战场”——堆成山的书、散落的草稿纸、啃了一半的冷包子、歪斜的眼镜、少年脸上那混合着震惊、茫然和孤注一掷般“推销”自己的急切表情。

没有预想中的颓废、绝望或讨好。

只有一种近乎原始、目标明确的……轴？

仿佛那250分不是人生的滑铁卢，而是冲锋号吹响前不小心绊了一跤。

荒谬感再次升级。

沈聿珩甚至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轻微地跳了一下。

他抬步，走进了这个与他名下其他奢华房产格格不入的空间。

昂贵的定制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没有走向客厅中央，而是随意地踱步到那面被《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紫色封面占据的书架前，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划过一排书脊。

“心态好？”沈聿珩的声音不高，带着惯有的冰冷腔调，听不出情绪，却像冰水一样浇在林简头上。

林简还保持着扶着书堆的别扭姿势，腿麻的感觉还没完全退去，闻言立刻点头如捣蒜：“特别好！真的！老板您放心，失败是成功之母！这次主要是基础不牢，地动山摇！我已经深刻反省了，制定了详细的复读计划！”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充满斗志和专业性，试图增加说服力，“您看，这是《基础2000题》，我打算三个月内刷完！还有这个《知识点清单》，查漏补缺！还有……”

“清华？”沈聿珩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复读计划书”，转过身，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林简脸上，薄唇吐出这两个字，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审视。

林简被那目光看得心头一紧，但强大的或者说迟钝的心态让他迅速调整过来，梗着脖子，眼神异常坚定：“对！清华！目标明确！虽然这次……呃，起点低了点，但事在人为！我……”

“250分。”沈聿珩再次精准地抛出那个鲜红的数字，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距离清华的录取线，差多少？”

“……”林简噎住了。他数学是不太好，但这个差距还是能算出来的。他扁了扁嘴，小声嘟囔了一句，“是差挺多的……但也不是完全没希望嘛……” 声音越说越小，底气明显不足。

沈聿珩看着他这副明明心虚却还要强撑的样子，眼底那抹兴味更浓了。

他踱步到巨大的书桌前，目光扫过桌上那些密密麻麻写满公式和演算的草稿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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