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瑶的脚步声消失在巷口时,顾渊正倚在客栈斑驳的木门上。左肩的伤口渗出血来,染红了半片衣襟,他却浑然不觉,只望着那枚从怀中滑落的玉佩——是离别前夜给她的那枚,不知何时被她悄悄塞回了他的行囊。
“呵。”他低笑一声,喉间涌上铁锈味。方才与追兵缠斗时,他故意让对方的剑锋划破皮肉,就是要让苏念瑶看清这染血的江湖。那所谓的“同行女子”,不过是他用符纸幻化的替身,指尖至今还残留着纸灰的涩味。
三日前,他在山谷中遭仇家伏击,心口被淬毒的短箭贯穿。若非靠着长生者的体质强行吊住一口气,再用随身携带的纸人替死瞒天过海,此刻早已成了荒草下的枯骨。逃亡途中,他看着镜中自己苍白如纸的脸,突然明白——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拥有老槐树下的月光。
苏念瑶扔玉佩的力道很重,玉角磕在青石板上,裂了道细纹。顾渊拾起玉佩,用指腹摩挲着那道裂痕,像在抚摸她转身时颤抖的肩膀。他知道她会恨他,恨总比牵挂好。寻常女子该配的是镇东头教书先生那样的人,会在暮春陪她采桑,在冬夜为她暖炉,而不是跟着他,看不完的刀光剑影,等不尽的生死未卜。
“顾公子,该走了。”暗处传来下属的声音。仇家的眼线已遍布忘忧镇,再耽搁下去,怕是会牵连无辜。
顾渊最后望了眼老槐树的方向,那里曾有她塞给他的桂花糖,有她练剑时总握不稳的剑柄,有河灯节映在她眼底的烛火。他将裂了缝的玉佩揣进怀里,转身融入浓重的夜色。
剑穗上的血迹滴落在地,很快被夜风舔舐干净。他不知道,忘忧镇的老槐树下,苏念瑶并没有离开。她躲在树后,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手里紧紧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糖——那是今早她偷偷塞进他袖口的,此刻糖纸已被眼泪浸得发皱。
她其实看见了,那女子消失时化作的一缕青烟。也看见了,他转身瞬间,眼底没来得及掩饰的痛楚。只是她终究没敢追上去,有些伤口,需要时间才能结痂。
顾渊的身影彻底隐入黑暗时,苏念瑶抬手摸了摸发间——那里还别着他在河灯节簪上的绒花,早已干枯,却依旧带着淡淡的松木香。
苏念瑶的脚步声消失在巷口时,顾渊正倚在客栈斑驳的木门上。左肩的伤口渗出血来,染红了半片衣襟,他却浑然不觉,只望着天上的月亮。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念瑶常常不由自主地走到镇口的老槐树下。她会在那里坐上几个小时,陷入沉思,手指不自觉地抚摸着发间干枯的绒花。淡淡的松木香依旧萦绕,这成了她对顾渊又苦又甜的念想。
一天傍晚,当她坐在树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小巷尽头。是顾渊。他的衣服还沾着血迹,左肩缠着绷带。他的眼神透着疲惫,但与她对视时,却闪烁着一种她难以言喻的情绪。
“念瑶,”他轻声唤道,声音沙哑,“对不起。”
苏念瑶站起身,心怦怦直跳。她想跑向他,质问他为何撒谎,为何弃她而去。但她只是站在原地,双臂紧紧交叉抱在胸前。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问道,声音颤抖。
顾渊向前迈了一步,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我必须保护你,”他说,“追杀我的人,他们会伤害你的。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你本可以告诉我,”她低声说,“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他摇了摇头。“你不明白其中的危险。他们不仅是冲我来的,还会找上所有我在乎的人。”
苏念瑶望着他的眼睛,看到了他眼中的痛苦和恐惧。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这并没有减轻被背叛带来的伤痛。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原谅你。”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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