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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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刀锋 (2-1)

无影灯冰冷的光线刺破手术室的黑暗,精准地聚焦在暴露的脑组织上。纤细的显微器械在时焕修长稳定的手指操控下,如同最精密的钟表零件,无声地分离着病变的血管与神经。汗水沿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滑落,被巡回护士迅速擦去。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电凝止血产生的微焦气味。

手术台上是一位年轻的“时痕”晚期患者,生命体征微弱地起伏着。时焕的眼神专注得近乎冷酷,屏蔽了所有外界干扰。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切开这些被时间碎片折磨得千疮百孔的大脑,都像是在切割他妹妹未来可能的命运。

“止血钳。双极电凝功率调低15%。”时焕的声音低沉平稳,没有一丝波澜。

手术结束,宣告成功。但时焕摘下沾血的手套时,眉宇间并无喜色。这只是又一次延缓死亡,而非治愈。他回到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而冰冷的夜景。他打开加密终端,调出一份档案。照片上的男人眼神阴鸷,带着一种被痛苦和药物长期侵蚀后的麻木与狠厉,档案名:**烬(代号)**。

旁边另一块屏幕上,是妹妹时雨苍白瘦弱的睡颜,监控仪器的绿线微弱地跳动。她最近一次剧烈的“闪回”,画面里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虎口处有一道扭曲旧疤的手,正熟练地操作着数据擦除程序——正是烬的手。

“找到他,时焕。”妹妹醒来时虚弱却执拗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他身上的‘时痕’不一样…碎片很混乱,但…很强。他可能是钥匙。”

钥匙?还是更危险的毒药?时焕关闭档案,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烬是条危险的毒蛇,游走在法律边缘,为最肮脏的秘密服务。他患有极其严重的“时痕”,靠一种叫“灰烬”的非法神经抑制剂续命。这种人,警惕性极高,常规手段无法接近。

一个计划在他脑中成型,冰冷而精密。他需要一个新的身份,一个能让烬不得不咬钩的诱饵。

---

城市的另一端,潮湿肮脏的地下管道深处,弥漫着铁锈、污水和劣质化学品的刺鼻气味。一盏接触不良的吊灯忽明忽暗,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

烬蜷缩在角落一张破旧的椅子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他死死咬着一条脏污的毛巾,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浸透了黑色的背心。眼前不是昏暗的下水道,而是无数破碎的、高速闪过的画面:刺眼的车灯、女人惊恐尖叫的嘴、飞溅的猩红、冰冷金属的反光、还有一双充满了刻骨恨意的眼睛……无数不属于他、却又真实得如同亲历的感官碎片,疯狂地撕扯着他的神经。

“呃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从喉咙深处挤出。

他颤抖着摸索出一支金属注射器,里面是浑浊如泥浆的液体——“灰烬”。没有丝毫犹豫,他狠狠将针头扎进颈侧的静脉,猛地将药液推入。

仿佛有冰冷的洪水瞬间冲垮了燃烧的大脑。剧烈的痉挛慢慢平息,只剩下身体被掏空般的虚脱和彻骨的寒冷。烬大口喘息着,眼神涣散,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像一具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尸体。药效带来的短暂平静里,只有一片更深的、令人窒息的虚无。他抬起手,看着虎口那道扭曲的旧疤。这疤怎么来的?童年…他的童年记忆是一片空白,只有无尽的黑暗和碎片闪回带来的恐惧。他像一条没有根的野狗,在垃圾堆里刨食,在黑暗中舔舐伤口。

“烬哥,‘货’到了。”一个矮小的身影(绰号“老鼠”)小心翼翼地从管道口探出头,递过来一个数据芯片,“‘上城’那边要的急,老规矩,彻底抹掉,不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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