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风比来时更冷,像千万根细针往骨缝里钻。
虞惊鸿踩着积雪,一步一响,刀鞘拍在腿侧,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她没回头,却能感觉到孤灯在身后渐渐熄灭——连同那一点旧情,一并被风雪掐死。 行至半山,忽有血腥气钻入鼻端。
雪地里横着两具尸体,黑衣蒙面,喉间一刀封喉,血尚温。
虞惊鸿蹲身,指尖挑起一人衣领——锁骨处烙着一枚小小剑印,云纹,谢氏死士。
“原来早有人想让我回不去。”
她低笑,刀尖在尸身衣襟上拭去血迹,起身继续前行。 风雪深处,忽闻衣袂破空。
一道灰影斜掠而来,落地无声,却踩得积雪寸寸龟裂。
“戒律堂新任执刑?”
来人声音苍老,手里提着一盏白纸灯笼,灯火惨绿。
“老朽奉谢长老之命,请姑娘暂留雪线。” 虞惊鸿眯眼:“若不留呢?”
老者抬手,灯笼一晃,绿火化作数十条火蛇,盘旋嘶鸣。
“那便只好请姑娘永远留下。” 火蛇扑来,热浪掀雪。
虞惊鸿刀未出鞘,左手并指如剑,幽蓝剑气横扫,火蛇寸寸冻结,碎成冰晶。
老者目光一凝:“剑骨小成?有趣。”
他袖中滑出一柄短杖,杖首雕蛇,蛇眼血红。
“老朽谢冥,谢氏暗营三当家,领教。” 短杖点地,雪浪炸开,化作无数冰刃。
虞惊鸿旋身,衔雪刀出鞘,刀光如月弧,将冰刃尽数劈碎。
碎刃尚未落地,谢冥已欺近,杖尾弹出利刃,直取她咽喉。
她侧头,利刃擦颈而过,一缕发丝飘落,被寒风吹散。 三招过后,雪地上已布满裂痕,像一张巨大的蛛网。
谢冥后跃三丈,灯笼落地,绿火熄灭。
“小辈,你赢不了。”
“但我能拖你半个时辰。”
虞惊鸿抬手,刀尖指向远处——
风雪尽头,一道黑影正疾驰而来,衣袍猎猎,正是沈如晦。 谢冥目光微变,冷哼一声,身形化作残雾,消散无踪。
雪地只余一盏碎灯笼,与满地冰渣。 沈如晦掠至,目光扫过狼藉战场,落在她颈侧血痕。
“谢氏死士?”
“嗯,三当家。”
“能逼退谢冥,不错。”
他抬手,抛来一只瓷瓶,“止血的。”
虞惊鸿接过,拔塞,药香辛辣,她仰头灌下,随手把瓶抛回。 “堂主怎知我有难?”
“雪线之上,我布了观雪镜。”
沈如晦侧头,目光冷冽,“谢无咎既放你下山,又派死士截杀,他在试探我戒律堂的底。”
“也是试探我。”
虞惊鸿收刀入鞘,声音平静,“我若死了,折罪鞭与衔雪刀都归他谢氏;我若活着,便是他下一个局。”
沈如晦低笑一声:“那就让他看看,他的局,能不能困住我沈如晦的人。” 风雪忽停,一线夕阳破云,照在两人并肩的身影上。
…… 回到宗门时,已是戌时。
戒律堂灯火通明,阿菱蹲在石阶上,怀里抱着一只食盒,鼻尖冻得通红。
看见她,小丫头蹦起来:“师姐!”
虞惊鸿快步上前,阿菱把食盒塞给她,声音带着雀跃:“我做了糖蒸酥酪,多加桂花!还热着呢!”
揭开盒盖,甜香混着热气扑面而来。
虞惊鸿拈起一块,入口即化,桂花碎在舌尖,带着淡淡蜜意。
她忽然想起谢无咎那句“来世?”
如今才知,来世太远,此刻手里的糖酪才最真实。 沈如晦站在阶下,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背影,眼底霜色微融。
“虞惊鸿。”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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