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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意识在下坠。身体仿佛沉入冰凉的池水,耳边响起细碎呢喃。那些声音忽远忽近,像是隔着层层帘幕。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进喉咙,带着淡淡的甜腥。
"脉象平稳。"太医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是受了惊吓..."
"胡说!"柳如烟突然打断,"你摸过她手腕吗?那上面有莲花烙印!"
我动不了眼皮,却能清晰听见帐外动静。小酒蜷在我颈侧,尾巴尖微微发烫。它不敢说话,呼吸却重得像在打雷。
脚步声杂乱响起。有人掀开帘子,龙涎香混着药草味扑面而来。皇帝的手覆上我的额头,温度比往常低许多。
"醒了。"他轻声说。
我睁开眼时,正对上他漆黑的瞳孔。烛光在他身后摇曳,照出他眼下青影。我想起身,却被按住肩膀。
"别动。"他的拇指摩挲着我腕间绷带,"昨夜..."
帐外传来瓷器碎裂声。我们同时转头,看见宫女慌张跪倒:"奴婢该死!娘娘..."
皇帝猛地起身。他袖口滑落半截蓝光,和玉镯碎片的颜色一模一样。
"滚出去!"柳如烟厉喝。
我盯着那片蓝光,记忆突然翻涌。三年前冬至夜宴,暖阁里飘着同样的熏香。素衣女子端着茶盏走近,她手腕内侧也有朵莲花...
"为什么..."我听见自己问,"为什么要害死她?"
皇帝的手僵住了。帐外风声骤急,吹灭两盏灯笼。小酒炸起毛,却发不出声音。柳如烟掀帘而入,手里攥着个红木匣子:"娘娘当年最爱用的香囊,今早在瑶华殿门槛下挖到的。"她抖开匣子,"和婕妤身上那个,是成对的。"
皇帝忽然踉跄后退。他撞翻药炉时,我瞥见袖中银光一闪。那分明是块碎镜片,在火折子映照下泛着幽蓝。
"你中毒那天..."他开口时声音发涩,"其实..."
帐外突然传来异响。小酒竖起耳朵,尾巴尖指向东南角。月光穿透云层时,我看见梧桐树上坐着个穿素衣的女人。她的脸隐在阴影里,却朝我轻轻挥手。
"看得到我?"她的声音直接钻进脑海,"很好。"
我痛呼出声。额角伤口又开始渗血,滴在被褥上晕开深色痕迹。皇帝伸手要抱我,却被无形力量震开。
"这具身体..."女人的身影逐渐清晰,"也该物归原主了。"
柳如烟突然将香囊塞进我手里。两股不同气息在掌心纠缠,竟让我清醒了些。小酒咬住我指尖,疼得眼泪直掉。
"撑住!"它急得尾巴冒烟,"他在给你续命!"
"谁?"我含混地问。
话音未落,皇帝已经割破手掌。鲜血滴在香囊上时,我听见女人发出尖利笑声:"想用这种方法拖住我?晚了。"
整座寝殿开始震动。房梁簌簌落下灰尘,烛火忽明忽暗。我看见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在空中划出道淡蓝弧光。
"这是她的绝技。"女人借由我的嘴说话,"怎么样?熟悉吗?"
皇帝的脸色煞白。他想要靠近,却被气流掀翻在地。柳如烟挥剑斩断三道红绸,却砍不断缠绕在我周身的蓝光。
"记住。"女人最后说,"这不是夺舍,是回家。"
我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在瑶华殿。月光还是三年前那抹冷白,素衣女子立在画像前,对我露出悲悯笑容。
"欢迎回来。"她说,"我的容器。"
我站在那里,看着墙上斑驳的画像。画中的女子眉眼与我一般无二,只是眼角多了一滴朱砂泪痣。
"现在感觉如何?"她轻声问。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占据,连呼吸都变得陌生。
"不用着急适应。"她走近几步,"这具身体本就该属于我们。"
我感觉胸口发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里钻。玉镯碎片突然浮现在空中,拼成完整的模样。"莲清"二字放出刺目蓝光,照亮整个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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