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篇：复杂的关系（中） (3-2)

回过神时，他已站在一家 24 小时超市的自动门前。

深夜的超市里，顶灯白得发冷，货架像一条条静默的隧道。

江穆年推着空篮子，先往零食区走。手指掠过一排排包装，脑子里却仍是宛语嫣那句“他们心虚”。

薯片掉进篮子，他又想起萧剑秋崴了脚，晚饭八成没吃，于是绕到冷藏柜，拿了两盒他常点的速食咖喱饭，再捎上一瓶低糖乌龙茶。

篮子里不知不觉堆成小山：牛奶、饭团，还有一袋萧剑秋最喜欢的肉松小贝。

收银台的红光“嘀嘀”闪，条形码在玻璃罩下像一条条被定格的时间。

直到收银员报出总价，江穆年才瞥见柜台电子钟——23:47。

距离门禁只剩十三分钟。

他掏出手机，屏幕在冷光里亮起一条未读消息：

萧剑秋：“还没回来？”

江穆年把零钱揣进口袋，拎起袋子转身，脚步比来时快了许多。

江穆年拎着塑料袋，一路穿过空荡的街道。

出租车在校门外停下，他绕到东侧那排墙，塑料袋挂到手腕，掌心撑墙，脚尖一点，整个人利落地翻过去。

踩着月光，穿过空操场，直奔宿舍楼。

楼道感应灯一层层亮起，又一层层熄灭。

门缝透进一束走廊的冷白光，又轻轻合上。

江穆年把塑料袋换到左手，右手扶着门沿，视线先落在那双架在椅子上的伤脚——冰袋已经化成半袋水，歪在一边。

再往上，是萧剑秋戴着耳机的后脑勺。屏幕的彩光在他脸上跳动，键盘噼啪作响，偶尔蹦出一句压低嗓音的咒骂。

江穆年把塑料袋往桌上一放，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音。

萧剑秋仍盯着屏幕，耳机里枪声密集，指尖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响。

江穆年没打招呼，只从袋子里摸出自热米饭，撕开包装，往电水壶里接水。

蒸汽“呲”地升起，带着米香，很快又消散在冷气里。

寝室里只有电脑屏幕的蓝光有一点亮度。

萧剑秋刚把耳机挂好，背后突然传来一句有气无力的声音。

“萧剑秋，打完就回你自己寝室吧，我要睡了。”

那声音低哑又冷淡，像半夜里窜出来的幽灵。

萧剑秋吓得肩膀一抖，猛地回头。

窗外月光稀薄，只隐约映出床边一个模糊的人影。

他瞪圆了眼，心脏砰砰直跳，下意识伸手去拍墙上的开关。

灯一亮，白光刺眼。

萧剑秋这才看清：江穆年靠在床沿，脸色疲惫，眼底挂着淡淡的青黑。

他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小声抱怨：

“你还知道回来啊？怎么不开灯？”

江穆年靠着床沿，手指在太阳穴上打圈，声音低得只剩气音。

“怕打扰你打游戏……月亮够亮了。”

话刚落，他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身子一歪，直挺挺倒向床铺。

萧剑秋还坐在里侧，膝盖上堆着耳机线，眼看就要撞到墙。

“喂——！”

他慌忙把电脑往旁边一推，单手托住江穆年肩膀，顺势把人往里带了半尺。

江穆年的额头几乎贴着萧剑秋的锁骨，呼吸滚烫，带着淡淡的米饭味。

萧剑秋僵着脖子，小声嘀咕：“差点受伤。”

怀里的人已经没多大动静，睫毛轻轻颤了两下。

萧剑秋撑着下巴，拿脚尖碰碰江穆年的小腿，语气贱兮兮的。

“哟，这么晚才回来，跟小姑娘约会开心到忘了同桌？”

江穆年把脸埋进枕头，声音闷得只剩半截：“没……别吵，关灯。”

萧剑秋见他连眼皮都懒得抬，知道是真累狠了，抬手啪地把灯熄灭。

他摸黑回到床边，指尖触到被角，轻轻替江穆年往上提了提，掖到下巴。

做完这些，他自己却停在原地。

床只有一米宽，两个一米八的男生显然挤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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