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刚过,青丘的异动便如惊蛰后的虫豸,渐次显形。
先是钦天监奏报,夜观天象,见紫微星旁有妖星犯主,其色青碧,状如狐尾,恐于国祚不利。官家阅后,只淡淡拂去奏疏:“一群腐儒,危言耸听。”转头便命人将钦天监监正杖责二十,贬去了雷州。
消息传到绯云宫,德宁正临窗临摹《女诫》,笔尖蘸着朱砂,在“妇德”二字上反复涂描,红得似要滴出血来。“爹爹这是欲盖弥彰。”她放下笔,看着宣纸上晕开的红痕,“越是怕什么,越要压什么。”
阮柔妃正对着铜镜描眉,闻言勾了勾唇角,铜镜里的倒影闪过一丝狐相:“他是怕你我不安。这老东西,倒是比年轻时多了几分温情。”她用螺子黛点了点眼角,“玄渊那厮想借天象做文章,未免太天真。”
话音未落,画屏匆匆进来,手里捧着个锦盒,脸色发白:“娘娘,这是从北境快马送来的,说是……说是蛮族首领的首级。”
锦盒打开的瞬间,一股腥气混着异香扑面而来。首级双目圆睁,脖颈处的伤口泛着青黑色,竟是被生生撕裂的。德宁凑近看了看,指尖在首级耳后轻轻一捻,捏下一点银灰色的绒毛:“是青丘的‘裂风兽’。玄渊杀了蛮族首领,是想嫁祸给我们。”
阮柔妃的眉峰骤然绷紧:“他想逼北境蛮族与大肃反目,好坐收渔利。”她将锦盒合上,腥气被隔绝在盒内,“传我的话,让北境暗线散布消息,就说蛮族首领是被青丘妖物所杀,与大肃无关。”
画屏领命而去,德宁却望着窗外的飞絮出神:“母亲,裂风兽是青丘的神兽,玄渊敢私自动用,怕是……”
“怕是族长真的死了。”阮柔妃接口道,语气冷得像冰,“老东西没了顾忌,便敢如此放肆。”她走到德宁身边,抚上女儿的发顶,“宁儿,明日随我去一趟皇家寺庙吧。说是礼佛,实则……去会会玄渊的人。”
皇家寺庙在京郊的玉泉山,香火鼎盛。德宁随阮柔妃乘銮舆前往,山路蜿蜒,两侧的松林里,隐约有玄甲卫的身影——那是官家暗中派来的护卫。
“爹爹倒是谨慎。”德宁掀起车帘一角,看着林子里一闪而过的甲胄反光,“只是这些凡人,挡得住青丘的狐狸吗?”
阮柔妃闭目养神,指尖转着一串紫檀佛珠:“挡不住,却能做个见证。玄渊若敢在寺庙动手,便是打官家的脸,打大肃的脸。”她忽然睁开眼,眸中闪过精光,“到了。”
寺庙门前,方丈已率僧众等候。寒暄间,德宁注意到方丈身后站着个青衣僧人,眉目清癯,左手无名指却比常人短一截——那是青丘狐族化形时的破绽,因修炼时需断指为誓,方能习得秘术。
礼佛完毕,方丈邀阮柔妃去后殿品茗,德宁借口闲逛,独自一人往偏殿走去。那青衣僧人果然跟了上来,在月洞门处拦住她:“公主留步。”
德宁转身,笑靥如花:“大师有事?”
僧人合十行礼,声音却带着狐族特有的沙哑:“长老有令,劝公主一句,早日随柔妃归族,尚可保全性命。否则,青丘铁骑踏破皇城之日,便是公主殒命之时。”
“哦?”德宁歪头看他,指尖把玩着腰间的玉佩,“长老可知,我昨日在御花园,见了只青绿色的狐狸?它说,玄渊长老快撑不住了,青丘内部已有人想取而代之。”
僧人的脸色骤变:“你胡说!”
“我胡说?”德宁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那狐狸还说,当年屠戮青丘的,除了大肃先祖,还有玄渊长老的一份力。他与先祖交易,用族人的命换了长生秘术,如今却打着‘复仇’的旗号,不过是想独占青丘罢了。”
僧人浑身颤抖,眼中满是惊惧:“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德宁后退一步,笑得狡黠,“回去告诉玄渊,我母女俩在这宫里住得好好的,不劳他费心。若他再敢兴风作浪,我不介意把这些‘秘闻’,抄个百八十份,贴遍青丘的山山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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