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洲命运（4） (2-1)

“你，找死？”

三个字，如同三道裹挟着极北罡风的冰锥，狠狠凿进夜梦的耳朵里，也凿碎了竹林里死一般的寂静。那声音里蕴含的杀意，纯粹、冰冷、毫无掩饰，让夜梦瞬间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连灵魂都在那目光下瑟瑟发抖。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师尊！不，她从未见过任何人能散发出如此恐怖的杀意！那眼神，不像在看一个活人，更像是在看一件亟待碾碎的碍眼垃圾！

“师…师尊…我…”夜梦嘴唇哆嗦着，想辩解，想哭诉，想用她惯常的娇弱和无辜蒙混过去。可在那双毫无温度的冰眸注视下，所有准备好的说辞都堵在喉咙口，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无边的恐惧攫住了心脏。

孟西洲没有再给她开口的机会。

他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

只是那双锁定夜梦的冰眸中，寒光骤然一盛！

“呃啊——！！！”

夜梦猛地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头颅，猛地向后倒飞出去，“嘭”地一声重重撞在一根结满冰霜的粗壮竹干上！那坚韧的灵竹竟被撞得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她蜷缩在地，双手死死抱住脑袋，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像一只被扔进滚油里的虾米。那张原本娇俏明媚的小脸扭曲得不成样子，眼耳口鼻之中，竟缓缓渗出了刺目的鲜血！她痛苦地翻滚着，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显然遭受了难以想象的灵魂层面的重创！

神魂震荡！

姜桐倒抽一口冷气，浑身冰凉地看着这一幕。师尊竟然…竟然直接对夜梦施展了如此酷烈的手段？仅仅是因为…夜梦把她推到了妖兽爪下？虽然夜梦确实存了歹心，可…可这惩罚也太重了！这简直是要废了夜梦的根基！

周围闻讯赶来的弟子和几位长老，恰好目睹了这骇人一幕，全都僵在了原地，噤若寒蝉。看着在地上痛苦翻滚、七窍流血、气息迅速萎靡下去的夜梦，再看看那尊散发着恐怖寒气的冰雕妖兽旁，面如寒霜、眼神冷冽得如同亘古不化冰川的孟西洲，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孟西洲的目光冷冷扫过赶来的众人，最后落在负责管理后山妖兽的戒律堂长老身上，声音冰寒刺骨：“后山外围，为何会出现二级巅峰妖兽？戒律堂，需要给本座一个交代。”

那长老被这目光一扫，只觉得神魂都在颤抖，冷汗涔涔而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剑…剑君息怒！是…是属下失职！定当彻查！定当严惩！”

孟西洲不再看他，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污秽。他的视线终于转向了身旁僵硬如木偶的姜桐。

当那双冻结着万物的冰眸落在自己身上时，姜桐猛地一颤。她看到了那眸子里尚未散尽的、令人心悸的余怒，但更多的，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紧张？后怕？

“可有受伤？”他开口问道，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甚至伸出手，似乎想碰碰她的手臂检查一下。

姜桐却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这个动作，让孟西洲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他眸中翻涌的某种情绪微微一滞。

姜桐抬起头，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清冷疏离的狐狸眼，此刻却充满了惊惶、混乱、无法置信，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的崩溃。她看着孟西洲，看着他那张俊美无俦却冷得没有一丝人气的脸，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只倒映着她身影的眸子，连日来积压的所有惶恐、疑惑、不安、荒谬感，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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