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人声鼎沸,不锈钢餐盘碰撞的叮当声混着打饭窗口的吆喝声,把清晨的燥热烘得更浓了些。我挨着窗边坐下时,椅面还带着点阳光晒过的温度,晏昔在我对面拉开椅子,动作轻得没发出一点声响。
言之清已经端着餐盘冲过来,酱香饼的油星子溅在桌布上:“快吃快吃,这饼刚出炉的,脆得能硌掉牙!”他说着就往我盘里塞了半块,油乎乎的手指蹭到我手背时,我下意识地缩了缩,余光瞥见晏昔正低头用纸巾擦着什么,再抬眼时,他指尖捏着的纸巾上沾着点油渍——不知什么时候蹭到的。
沈逸飞选了个靠里的位置,相机摆在餐盘边,镜头盖没盖,隐约能看到里面映着窗外的树影。他吃饭很轻,咀嚼声几乎听不见,倒像是在细细品味食物的样子,和言之清的狼吞虎咽形成了奇妙的对比。
“季思宴,你怎么光喝豆浆?”言之清嘴里塞满饼,说话含糊不清,“这油条超绝,阿姨炸得外酥里嫩。”
晏昔刚抿了口豆浆,闻言抬眼:“不太饿。”他的目光扫过我盘里没动的溏心蛋,顿了顿又补充,“食堂的蛋煮得太生。”
我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其实我偏爱这种溏心的,蛋白凝得刚好,蛋黄淌在米饭里格外香,但这话从没跟人说过。
吃到一半,沈逸飞忽然举起相机,对着我们这边按了下快门。“抱歉,”他笑着晃了晃屏幕,“光线刚好落在你们发梢上,像镀了层金。”照片里我正低头咬着饼,晏昔的手停在豆浆杯边,两人之间隔着半张桌子,却被斜斜的阳光织成的网拢在了一起。
晏昔没看照片,只把自己没动的茶叶蛋剥了壳,轻轻推到我盘边:“这个熟。”蛋壳剥得很干净,连带着内膜都撕得利落,显然是做惯了的。我捏起茶叶蛋时,指尖又一次碰到他的,这次他没躲,只是睫毛颤了颤,像被风吹动的蝶翼。
吃完饭往回走,路过篮球场时,有男生在打球,篮球砸在地上的砰砰声震得地面发颤。言之清非要拉着沈逸飞拍照,让他站在篮板下做投篮的姿势,自己则举着相机跑前跑后地找角度。
我靠在栏杆上看他们闹,忽然听到身边的晏昔说:“下午有建筑史的课。”
“嗯?”我没反应过来。
他望着球场,声音很轻:“在三号教学楼,离你们艺术楼不远。”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末了又加了句,“下课早的话,可以去画室找你。”
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我脚边,像条温暖的毯子。我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石子滚进他的影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接住了。
“好啊,”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我下午应该都在画室,临摹一幅油画。”
晏昔转过头,阳光刚好落在他眼里,亮得像盛着碎金。他没说话,只是扯了扯嘴角,那抹笑意很淡,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我心里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不远处,言之清正举着相机冲我们喊:“沈念!季思宴!过来合影啊!”
晏昔先迈开了步子,白T恤的衣角在风里轻轻晃。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才开学第二天,有些东西好像已经悄悄变了模样,像被晨光晒化的冰,正一点点融成温柔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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