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柳警戎光暖此生》 (7-1)

2019年11月15号，初到北京的月美娅在六号线草房站附近安顿好住处。某个夜晚，她对着手机里天安门的照片看了许久，暗暗决定第二天一定要去亲眼看看那面飘扬的五星红旗。次日早上九点四十分，她攥着手机出门，褪色的鸭舌帽下，化疗后新生的绒毛发茬在晨风中轻轻颤动。

月美娅在上午十点踏入北京地铁草房站，刷卡穿过闸机后，挑了个靠窗座位。她身着洗旧的粉色运动服，随身带着身份证和装有药物的小瓶，安静地在晨雾未散的车厢里，独自奔赴下一站旅程。

化疗的病痛摧残下，月美娅维吾尔族特有的深眼窝、高鼻梁愈发明显。她总垂着头，不敢与旁人对视，原本明亮的杏眼蒙着层水汽，纤长睫毛因身体虚弱微微蜷曲，透着不安。皮肤没了往日光泽，透着病态苍白，一头曾经如瀑的黑发变得稀薄，虽保持着刚齐腰的长度，可风一吹，仍能窥见泛白的头皮。她不施粉黛，从未学过化妆，紧张时总会无意识抿着唇，那抹天然的浅淡绯色，在病弱又怯懦的模样里，成了倔强又脆弱的存在。即便坐在地铁角落，她也总把自己蜷得小小的，仿佛这样就能把外界探究的目光隔绝在外。

“朝阳门站到了，请换乘2号线的乘客...”广播声惊醒了她。随着人流汇入换乘通道，月美娅被裹挟在汹涌的人潮中，消毒水混着香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她下意识用手掌按住口袋，运动裤布料在掌心下微微凹陷，救心丸小瓶隔着布料传来细微的硌感。当她在2号线站台站稳时，才发现手心已满是冷汗，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10:35。

两站过后，“天安门东站到了...”月美娅的心脏猛地提到嗓子眼。随着闸机再次感应成功，她踉跄着走出B口，九月的阳光猝不及防撞进瞳孔。广场入口蜿蜒的蛇形围栏前，游客们举着自拍杆叽叽喳喳，月美娅却只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她摘下鸭舌帽重新戴好，露出脖颈处淡粉色的疤痕，像条蜷缩的小蛇。

十一点排队时，月美娅的运动鞋无意识地在地面蹭出细碎声响。当排在前面的大爷突然转身，她像受惊的兔子般条件反射地后退半步，后背猛地撞上身后游客的背包。她仰起苍白的脸，杏眼盛满慌乱，声音发颤地对着被撞的女生连连道歉：“实在不好意思！”那蜷缩着的肩膀和低垂的眉眼，写满了小心翼翼的不安 。

当终于排到月美娅时，她颤抖着递出身份证，查验机警报骤响的瞬间，她脸色苍白如纸，颧骨却因过度紧张泛起病态潮红，鬓角碎发被冷汗黏住，蒙着水雾的杏眼睫毛剧烈颤动。攥着身份证的手指发颤到泛白，嘴唇被牙齿碾出细小红痕，另一只手死死攥着裤兜里的救心丸，玻璃外壳在掌心冰凉刺骨，整个人在恐惧中几乎窒息

“滴滴——”查验机尖锐的警报声如刺耳的蜂鸣骤然炸响，打破了队伍里的平静。

万能人物：身穿藏蓝制服的安检员闻声抬起头，目光带着职业性的温和扫过她紧绷的脸，声音放软了些：“别紧张，您先到站岗前面的汉白玉护栏旁等一下。身份证信息需要再核对清楚，很快就能解决。”说着还指了指不远处的位置，嘴角扯出个安抚的微笑。

月美娅点点头，双腿像灌了铅般踉跄着从安检出口进入广场。她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汉白玉护栏旁，扶着冰凉的栏杆缓缓蹲下，背靠着坚硬的石柱坐下，将膝盖蜷缩抵着胸口，把发烫的脸颊埋进臂弯，试图隔绝外界的一切。她脸色惨白如纸，鬓角还挂着细密的汗珠，整个人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万能人物：安检员看着这一幕，心里泛起担忧，可身份证核验的工作刻不容缓。他握紧对讲机，对着正在广场巡查的恪予说道：“恪军官，南门安检口有情况，身份证需要进一步核查，过来支援一下。”说完，他的目光仍时不时落在月美娅身上，眼神里满是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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