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 (2-1)

顾锦眠盘腿坐在木屋的硬板床上，指尖划过手机屏幕上雪花般刷新的信息流。#游戏场降临#的话题下，有人上传了纽约时代广场凭空出现的青铜巨门，拍摄者颤抖的画外音里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尖叫。东京涩谷十字路口的监控视频显示，十八点整经过的行人中有七个突然变成了纸扎的人偶，惨白的脸上画着夸张的红晕。

"无聊。"他熄灭屏幕，银白色睫毛在脸颊投下扇形的阴影。木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某种多足生物正在爬过落叶层。系统0977适时弹出湛蓝的光屏：[建议立即抽取初始马甲，宿主所在区域已检测到E级诡异波动。]

全息投影在狭小的房间里铺展开来，九张背面雕刻繁复花纹的卡牌悬浮于空。顾锦眠注意到牌面边缘的暗纹——那是与他锁骨处如出一辙的山形图腾。当他伸手触碰中央卡牌的刹那，整座山突然安静下来。夜枭停止了啼叫，连风都凝固在树梢之间。

卡牌翻转时爆发的强光让顾锦眠不得不闭上眼睛。他感到有冰凉的东西顺着指尖爬上手臂，像一条滑腻的小蛇钻入血管。耳边响起潮汐的声音，鼻腔里突然充满咸腥的海风气息。

【恭喜获得S级马甲：苏欲（代号流雨）】

【种族：人鱼族·塞壬分支】

【投放地点：南海】

苏欲睁开眼，看到镜中的自己正在融化。不是夸张的修辞——他瓷白的皮肤真的在灯光下泛起珍珠母贝般的虹彩，银白长发末梢逐渐染上深海蓝。最惊人的变化发生在下半身，三米长的鱼尾，鳞片在月光下呈现出从钴蓝到黛青的渐变。

转头和自己顾锦眠对上。

[基础能力展示。]系统切换成教学模式，投影出半透明的苏欲虚影，[塞壬之歌可对半径五百米内生物进行精神干涉，目前等级能同时操控二十个普通人类。水域环境中全属性提升300%，弱点是与本体共享痛觉神经。]

[一开始将马甲投放至南海。]

南海的夜，暴怒得像被捅穿心脏的巨兽。

顾锦眠——不，此刻应该称他为苏欲——从百米高空坠入墨色浪涛时，鱼尾已经自然舒展。入水的瞬间，三米长的尾鳍拍碎了一道正在形成的浪墙，鳞片与海水摩擦迸发出幽蓝的磷光。他浮出水面甩了甩银白色长发，发丝间缠绕的月光像流动的液态宝石。

"投放坐标误差不超过五十米，系统服务值得五星好评。"苏欲的嗓音带着人鱼特有的共鸣，每个音节都像珍珠落在玉盘上。他眯起眼睛，浅色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两道竖线——那是深海猎食者的特征。

三百米外，一艘渔船正在浪谷间绝望地起伏。船尾的渔灯忽明忽暗，照亮了周围三团更为庞大的阴影。被诡异污染的鲨鱼体长超过八米，灰白皮肤上爬满紫黑色血管，背鳍边缘生长着锯齿状的骨刺。它们正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每次撞击都让木质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D级感染体，变异双髻鲨。]系统在视网膜上投射出分析数据，[建议优先破坏侧线感应器官。]

苏欲勾起嘴角。这个笑容让他精致的面容突然变得危险起来，像藏在丝绸里的刀锋。他深吸一口气，颈侧的鳃裂完全张开，露出内部荧蓝的薄膜。当第一个浪头将他托至最高点时，他唱出了第一个音符。

那不是人类声带能发出的声音。频率介于海豚的超声波与教堂管风琴的最低音之间，海面瞬间凝结出无数细小的冰晶。三头鲨鱼同时僵直，腐烂的眼球暴凸出来，紫黑色血管在皮下疯狂蠕动。

渔船上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苏欲瞥见有个老人正抱着桅杆发抖，浑浊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眼眶。但他没空理会——领头的鲨鱼已经挣脱声波束缚，张开足以吞下半条船的血口扑来。

人鱼修长的身体在空中划出半圆，尾鳍如弯刀般劈下。鳞片边缘突然变得锋利，在月光下闪过手术刀般的冷光。鲨鱼的头颅被整齐地削去三分之一，黑血喷溅在苏欲胸前，在瓷白皮肤上勾勒出妖异的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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