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安心里“哦”了一声,原来他叫周淮。这个名字在舌尖滚了滚,像颗裹着蜜的硬糖,含着舍不得咽下去。他扒拉米饭的动作慢下来,窗玻璃映出自己微烫的耳根,赶紧低头舀了勺番茄炒蛋。
“周淮……”他故意拖长调子,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荷包蛋,“听着挺文静的。他总拍树干什么?操场边那几棵老樟树有什么好拍的?”
朋友把汉堡纸揉成一团往餐盘里一扔,油乎乎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谁知道呢?上次我去器材室借篮球,看见他蹲在花坛边拍蒲公英,对着一朵绒毛拍了快十分钟,风一吹全飞了,他还对着空镜头摁快门,疯不疯?”
江临安的筷子顿了顿。他想起上周三体育课自由活动,自己躲在看台后面补数学卷子,确实看见个穿白衬衫的男生蹲在花坛边,背着黑色相机包,手指在相机上灵活地动着。当时阳光透过香樟叶落在他发梢,像撒了层金粉,江临安还以为是哪个社团在采风。
“他成绩怎么样?”江临安又问,假装对这个“怪人”只是随口好奇。
“不清楚,”朋友拿起可乐猛灌了一口,打了个气嗝,“反正从没见过他跟人讨论题。上次月考完发成绩单,我看见他名字排在中间,不好不坏吧。对了,他好像是美术生?我同桌说看见他去画室交过素描。”
美术生。江临安在心里画了个勾。难怪总背着相机,原来是专业课需要。他忽然想起自己书包里还躺着本上周没还的摄影杂志,封面是秋日森林的光影,不知道周淮会不会喜欢。
“你们班女生议论过他吗?”江临安用胳膊肘撞了撞朋友,眼角的余光瞥见食堂门口走进来几个高二(3)班的学生,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朋友嗤笑一声:“议论啥?除了拍树就是躲图书馆,连运动会都只报了个没人愿意去的摄影组。上次文艺汇演,班长拉他去拍舞台照,他倒是去了,结果交上来的照片全是后台的道具和侧幕布,正儿八经的节目一张没拍,气得班长差点把他相机扔了。”
江临安想象着周淮被班长训斥时的样子,大概会低着头,手指绞着相机背带,睫毛垂下来遮住眼睛,像只受惊的小鹿。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又赶紧板起脸,假装在听朋友吐槽。
“说起来,”朋友忽然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上周三放学,我看见他在公交站拍流浪猫,有个小屁孩故意去踢猫,被他吼了一句。那嗓子,平时听着像蚊子哼,急起来还挺凶。”
周三放学。江临安心里咯噔一下。那天他值日锁门,出来时正好看见公交站边的骚动,穿白衬衫的男生把猫护在身后,背着光看不清表情,只听见他说“别碰它”,声音清冽得像冰汽水。原来那就是周淮。
“他还挺有爱心。”江临安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碗沿。
“爱心?我看是轴!”朋友撇撇嘴,“那猫脏得要命,他还从书包里摸出火腿肠喂。后来车来了,他抱着猫站在站牌下,不知道最后带没带走。”
江临安没再接话。他想起自己书包侧袋里常备的消毒湿巾,还有上周妈妈塞给他的牛肉干,说不定下次能遇上周淮喂猫。
食堂里的喧闹渐渐低了些,隔壁桌的女生在讨论下午的英语测验,有人拿着单词本念念有词。江临安抬头望向窗外,高二(3)班的窗帘不知什么时候拉开了一角,露出空荡荡的教室。
“我吃饱了,”他把餐盘推出去,站起身时碰倒了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下午第一节是老班的课,得早点回去。”
朋友抬头看他:“你不等我了?我还没喝完可乐呢。”
“不了,”江临安抓起书包往肩上一甩,脚步有些急,“我去趟图书馆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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