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主任!江主任做完MRI回来突然就……”护士焦急地解释。
陆屿快步走到床边,俯下身,试图抓住江临胡乱挥舞的手臂。他的声音比平时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命令式的穿透力:“江临!看着我!”
这个名字,像是一道微弱却精准的电流,穿透了江临意识的重重迷雾。他挣扎的动作猛地一滞,狂乱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陆屿脸上。那眼神浑浊不堪,充满了原始的恐惧和深不见底的依赖。
“陆……陆屿?”他喘息着,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和难以置信的确认。枯瘦的手指猛地反手抓住了陆屿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的浮木,指甲几乎嵌进陆屿的皮肤里。
“你……”江临死死盯着他,混乱的思绪似乎抓住了一根稻草,“你……别走……”又是这句破碎的哀求,比上次更加绝望,更加无助。
陆屿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清晰地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几乎要捏碎骨头的力道,以及江临眼中那赤裸裸的、如同幼兽般全然的恐惧和依赖。他维持着俯身的姿势,镜片后的眼神剧烈地闪烁了一下,那层坚冰般的专业面具,第一次清晰地出现了一丝裂痕。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用力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他眼中的波动已被强行压下大半,只剩下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认命的无奈。他没有试图挣脱那只死死抓住他的手,只是用另一只手,动作有些僵硬地、轻轻拍了拍江临剧烈起伏的胸口。这个安抚的动作,与他周身冷硬的气质格格不入。
“我在。”陆屿的声音低沉下去,不再是那种公事公办的冰冷,带上了一种奇异的沙哑,像砂纸磨过粗糙的木头,“别怕。没事了。”他重复着,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力量,“躺好。我在这里。”
江临急促的喘息在他的安抚下,奇迹般地一点点平复下来。狂乱的眼神逐渐被一种巨大的疲惫和茫然取代。
他依旧死死抓着陆屿的手腕,仿佛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锚点。身体的颤抖幅度慢慢减小,最终只剩下细微的、无法控制的抽搐。他的眼睛没有闭上,依旧失焦地望着天花板,但那股狂躁的恐慌,终究在陆屿那句“我在这里”的低语中,暂时退潮了。
陆屿没有立刻抽回手。他就那样保持着有些别扭的俯身姿势,任由江临抓着他,目光沉沉地落在对方苍白憔悴、被汗水浸湿鬓角的脸上。病房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沉重的呼吸声,以及窗外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下起来的雨声。
一种沉重的、几乎令人窒息的静默笼罩着他们。陆屿的目光复杂难辨,长久地停留在江临脸上,仿佛第一次如此仔细地、不带任何专业审视地,看着这个被他定义过“冷血”和“不配拥有感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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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天空难得放晴,大片金色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斜地打在陆屿宽大的办公桌上,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微尘。桌角堆叠着几份需要他签字的出院小结,还有江临最新一次认知评估的详细报告。报告上的数据曲线不容乐观,像一道指向深渊的箭头。
陆屿捏了捏眉心,放下手中的钢笔,将那份评估报告塞回江临厚厚的牛皮纸病历夹里。他站起身,准备去查房。就在他拿起病历夹的瞬间,动作却顿住了。
病历夹下方,露出一角熟悉的纸张。那是江临最初的、宣告一切的诊断书复印件。
不知出于何种冲动——或许是连日来的疲惫,或许是江临那日益加深的混乱和依赖带来的沉重压力,又或许是心底某个角落从未真正熄灭的疑问——陆屿鬼使神差地将那张薄薄的诊断书抽了出来。
冰冷的印刷体结论依旧刺眼。他目光扫过,正要将其重新归位,手指却无意识地翻动了纸张。
诊断书的背面,闯入眼帘的,是一行手写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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