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吼在他身后炸响,带着撕裂般的痛苦。陆屿几步冲到他面前,双眼赤红,像一头濒临疯狂的困兽,胸膛剧烈起伏,手术帽歪斜,露出的头发被汗水浸透,“江临!你告诉我为什么?!那个位置…那个位置明明可以避开!你为什么不停手?!为什么要冒那个险?!”
陆屿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痛苦而变了调,每一个字都像带着血沫。
江临的目光终于从空荡的走廊尽头收回,缓缓落在陆屿脸上。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快、几乎无法捕捉的东西,像是疲惫,又像是某种更深沉的东西,但转瞬就被惯常的、近乎漠然的冷静覆盖。
“风险概率在术前告知书上写得清清楚楚。”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公式化的冰冷,“手术,有成功,就有失败。”
“失败?”陆屿像是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笑话,猛地后退一步,发出一声短促刺耳的冷笑,那笑声里浸满了绝望和憎恶,“那是人命!江临!不是你的概率模型!那是活生生的人!是老师!是把我们当儿子看的老师!”
他死死盯着江临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人。巨大的失望和愤怒像海啸般将他吞没,摧毁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冷血……”陆屿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淬着寒冰,“江临,你他妈的就是个冷血的怪物!”
他猛地抬手,指向江临的鼻尖,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像你这种人……”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和刻骨的悲凉,“根本不配!不配拥有任何感情!永远不配!”
最后一个字吼出,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摔上了办公室沉重的木门。
“砰——!”
那一声巨响,如同丧钟,在死寂的走廊里久久回荡。巨大的声浪震得墙壁似乎都在嗡嗡作响,也彻底震碎了曾经并肩作战、闪耀整个神外领域的“双星”神话。
门板剧烈地反弹了一下,最终合拢,将两个世界彻底隔绝。
江临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遗忘的石像。门外,陆屿愤怒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哽咽声迅速远去,最终被无情的雨声彻底吞没。只有门上那个微微震颤的金属门把手,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暴烈的余温。
冰冷的白炽灯光打在他脸上,清晰地映照出他微微垂下的眼睫,以及那紧抿的、似乎比平时更苍白几分的唇角。
“江主任?”
助理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将江临从那个冰冷的雨夜拽回同样冰冷的现实。他这才惊觉自己失态了,捏着诊断书的手指过于用力,指节绷得发白。他强迫自己松开手,那张薄纸飘落在光洁的桌面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他迅速垂下眼帘,再抬起时,眼底那瞬间翻涌的惊涛骇浪已被强行压平,只剩下疲惫和一种近乎空洞的平静。他清了清喉咙,试图找回自己惯常的语调,发出的声音却异常沙哑干涩:“知道了,有劳。”
陆屿的目光平静无波地扫过桌面上的诊断书,掠过江临明显憔悴的面容和鬓角刺眼的银丝,最后落回他脸上。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病历样本,不带任何多余的温度。
“江临,”陆屿开口,声音低沉平稳,是标准的医生面对患者的口吻,“我是你的主治医师,陆屿。关于你的病情,我们需要尽快建立系统的认知干预和药物治疗方案。现在,我需要了解一些基本情况。”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更专业的问句。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捕捉着江临脸上任何细微的变化。
“首先,”陆屿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清晰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探究意味,“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空气仿佛再次凝固。
江临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他抬起头,目光与陆屿平静无波的眼神在空中短暂相接。那双曾盛满热烈、愤怒,最终只剩下冰冷审视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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