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陆屿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压抑了十年的痛苦、悔恨、失而复得的恐惧,以及那份被冰冷外壳掩盖了太久、早已深入骨髓的感情,在这一刻彻底决堤。他不再试图控制,任由巨大的情绪洪流将自己吞没。
他的手臂穿过江临的颈后和腰侧,以一种强硬的、不容挣脱的力道将他死死箍进自己怀里,仿佛要将这具正在失去温度的身体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混乱的意识被这激烈的接触搅得更加浑浊。他的大脑无法理解这剧烈的肢体纠缠意味着什么,残存的认知碎片在黑暗中疯狂碰撞。
一个破碎而荒谬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他混乱的思维迷雾——手术!大出血!压迫止血!
这个念头如同救命稻草,瞬间赋予了他挣扎的理由和力量。他猛地抬起没有被完全禁锢住的手臂,用尽全力去推搡陆屿紧压下来的胸膛,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却带着明显惊惶和抗拒的呜咽:“……止……血!……压迫……点……错了……放开……!”他的手指胡乱地抓挠着陆屿白大褂下的衬衫前襟,像溺水者在推开一块压住口鼻的巨石,眼神里充满了对“错误操作”的本能恐惧和抗拒。
“压迫点错了”这几个字,像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兜头浇在陆屿燃烧的疯狂之上。他所有的动作骤然僵住。
滚烫的掠夺瞬间冷却。陆屿的唇还贴在江临的唇上,但那股绝望的力道消失了。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怀里身体的僵硬、推拒,以及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里,纯粹的、因为认知混乱而产生的恐惧和抗拒——那不是对亲吻的抗拒,那是对“手术失误”的恐慌。
巨大的无力感和尖锐的痛楚,如同冰锥,狠狠刺穿了陆屿的心脏。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痛苦和某种濒临崩溃的绝望。他看到江临眼中残留的惊惶,看到他像受惊的动物般微微颤抖的身体。
他刚才做了什么?
他竟然在江临最脆弱混乱的时候,用这种近乎暴力的方式去宣泄自己迟来的痛苦和占有欲?他和他记忆里那个控诉江临“冷血”的自己,又有什么区别?
“对……对不起……”陆屿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痛楚。箍紧的手臂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松开,却又不敢完全放开,虚虚地环着江临的腰,仿佛怕他下一秒就会像流沙一样消散。“对不起……江临……我……”他语无伦次,巨大的悔恨几乎将他撕裂,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只剩下沉重的喘息。
江临急促地呼吸着,胸口起伏。唇上的刺痛感和残留的窒息感让他惊魂未定。他茫然地看着上方陆屿痛苦到近乎扭曲的脸,看着他镜片后那双翻涌着剧烈情绪的眼睛。混乱的思维还在“手术失误”的恐惧边缘徘徊,但陆屿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痛苦,像投入浑浊水中的一颗石子,激起了一点微弱的、属于“陆屿”这个存在本身的涟漪。
他不再挣扎,只是本能地微微蜷缩起身体,像寻求保护的姿势。涣散的目光在陆屿脸上游移,似乎在努力辨认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极其缓慢地、带着浓重的困惑,含糊地吐出几个字,声音轻得像叹息:“……陆屿?……你……疼?”
不是质问,不是指责,只是单纯而茫然的困惑。像是不明白为什么他看起来很痛苦。
这句毫无逻辑、纯粹出于本能的关切询问,像一把最温柔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陆屿心脏最柔软也最痛楚的地方。
陆屿闭上眼,滚烫的液体再也无法抑制,瞬间冲破紧闭的眼睑,沿着冷硬的脸颊线条汹涌滑落。他猛地低下头,额头重重抵在江临瘦削的肩窝里,滚烫的泪水迅速洇湿了薄薄的病号服。
“疼……”他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言喻的悲恸,像一个迷路多年终于找到归途却已物是人非的孩子,“江临……我好疼……”压抑了十年的痛苦、悔恨、爱而不得的煎熬,以及此刻面对爱人逐渐消逝却无能为力的巨大恐惧,终于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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