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光线勾勒出他单薄而倔强的轮廓。肩头,鲜血正迅速在绷带上晕开更大一片刺目的红。左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手背上那几道新生的、扭曲的黑色咒纹,在强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如同不详的烙印。
凌清宵抬起脸,那张因失血和痛苦而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片被怒火烧灼过的、近乎冰冷的平静。他充血的眼睛,如同淬火的寒星,直直地刺向洞口那位怨毒的白发长老,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清晰地穿透了洞窟内外的死寂:
“我的道侣……”
他微微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掷地有声:
“轮不到外人评判!”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洞窟内外,陷入了一片绝对的死寂。
罡风依旧在洞外呼啸,却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绝。时间仿佛凝固了。
洞口那几位杀气腾腾的长老,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精彩。白发长老的鄙夷凝固在脸上,随即化为极度的错愕和难以置信,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绝伦的话语。他身后的几位长老,眼神中也充满了震惊和匪夷所思。
凌清宵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道冰冷、暴戾、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气息,骤然凝滞!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视线,死死地钉在了他的背上。
凌清宵没有回头。
他依旧挺直背脊,面对着洞口的强敌,仿佛一座沉默的礁石,任由那审视的、锐利得几乎要将人洞穿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在自己染血的肩头、在自己挺直的脊背、在自己手背那刺眼的黑色咒纹上……缓缓扫过。
洞窟内,死一般的寂静被无限拉长,沉重得令人窒息。只有凌清宵略显急促的喘息声,以及肩头鲜血滴落在冰冷岩石上发出的、微弱的“嗒…嗒…”声。
就在这时,一直盘坐于阴影深处、如同蛰伏凶兽的墨潇湘,终于动了。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站起身来。
那袭刺目的红衣,如同在死寂中重新燃起的火焰,在昏暗的光线下无声地铺展开来。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从亘古的沉睡中苏醒的凶物,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都牵引着洞窟内令人心悸的气流。
他没有看洞口的追兵,目光自始至终,都沉沉地落在挡在他身前的那个单薄而倔强的背影上。
一步。
两步。
他走到了凌清宵的身侧,停了下来。
凌清宵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近在咫尺,冰冷的气息混合着那股独特的、带着腐朽甜香的寒铁味道,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目光的实质重量,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他的侧脸。
墨潇湘微微侧过头。
那张俊美妖异、苍白如冷玉的脸庞,在洞窟入口投射的强光与内部阴影的交界处,一半明亮,一半晦暗。明亮的一半,轮廓清晰得如同刀削斧凿;晦暗的一半,则隐没在深沉的影子里,只剩下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那双深潭般的桃花眼,此刻不再有万古寒潭的漠然,不再有方才被诅咒侵蚀的混乱与暴戾。
里面翻涌着的,是一种近乎实质的、浓稠得化不开的暗潮。震惊、错愕、一种被猝不及防击中心脏的剧震……以及,在那暗潮最深处,汹涌澎湃、几乎要冲破冰冷堤坝的……
疼痛。
那是一种深沉的、复杂的、仿佛蛰伏了太久太久终于被唤醒的痛楚浪潮。它淹没了算计,冲淡了漠然,在那双总是戏谑、冰冷或充满毁灭欲的眼眸深处,第一次翻涌起如此赤裸而汹涌的情感波涛。
墨潇湘的薄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下颚线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他就这样,用一种近乎审视、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重量的目光,深深地、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凌清宵苍白而坚定的侧脸。
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被他强行拖入深渊、视为工具和容器的“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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