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瞬间,阴影中那个红色的身影,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洞窟内陷入了更深的死寂。火苗跳跃着,将两人的影子在嶙峋的石壁上拉扯得扭曲变形。
许久,许久。
墨潇湘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潭般的桃花眼,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里面没有了戏谑,没有了漠然,没有了被诅咒侵蚀的痛苦,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仿佛沉淀了万载寒冰的沉寂。
他静静地看着靠在石壁上,脸色惨白如纸、眼神却倔强如孤狼的青年。
“骨头没碎完……”墨潇湘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在咀嚼着什么。
他忽然站起身。
那袭红衣带起一阵微凉的空气流动。他走到凌清宵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阴影将凌清宵完全笼罩。那股强大而冰冷的压迫感再次降临。凌清宵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警惕地回视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墨潇湘却并未做什么。他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自己的左手。
那只骨节分明、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背上,数道扭曲狰狞的黑色咒纹如同活物般盘踞着,散发着浓郁的不祥。
“这叫‘蚀骨销魂咒’。”墨潇湘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三百年前,几个自诩正道的‘老朋友’,用半卷上古邪阵,拼着魂飞魄散,给我烙下的印记。”
“它如同附骨之疽,无时无刻不在侵蚀我的神魂本源,消磨我的力量生机。三百年,如同跗足深陷泥沼,一点点看着自己滑向腐朽的深渊。”他的语气平淡得可怕,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寻常方法,根本无法根除,只能延缓。而延缓的唯一途径,就是……转移。”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落在凌清宵手背那几道新生的、却同样狰狞的黑色纹路上。
“转移给一个神魂本源足够坚韧、又恰好能引动这枚‘同心戒’(他目光扫过凌清宵无名指上的灰黑戒指)的人。道侣契约,是这戒指里那道古老禁制开启的唯一钥匙,也是转移诅咒的唯一通道。”
真相,赤裸而残酷。
凌清宵的心沉到了冰冷的谷底。果然如此!他就是一个被选中的、用来分担诅咒的容器!什么“图你好看”,什么“叫声夫君”,全是这魔头精心设计的陷阱!
愤怒、被愚弄的耻辱感再次涌上心头!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陷掌心!
“所以,”凌清宵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带着冰冷的讥讽,“从一开始,你就在算计我?看我这个‘废物’在擂台上受尽羞辱,看我走投无路,然后抛出所谓的‘道侣’诱饵,让我心甘情愿戴上这枚戒指,成为你转移诅咒的容器?!”
墨潇湘静静地看着他眼中翻腾的怒火和恨意,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那双深潭般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暗影,快得无法捕捉。
“是。”他平静地承认,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愧疚,“你的天生道体虽毁,但神魂本源残留的坚韧,远胜常人。这枚‘同心戒’是你凌家祖传之物,唯有你的血脉能引动其核心禁制。你,是唯一能分担此咒的人选。”唯一的人选……容器……
冰冷的词语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凌清宵的心脏。他所有的愤怒,所有的质问,在这赤裸裸的利用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好……好一个唯一的人选……”凌清宵惨然一笑,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只剩下冰冷的绝望和认命般的死寂,“那现在呢?诅咒已经开始转移了。我这个‘容器’,还能撑多久?等你彻底摆脱这诅咒,是不是就该轮到处理我这个‘废物’了?”
他闭上眼睛,等待着最终的审判。或许是被彻底吸干生机,或许是像垃圾一样被随手丢弃。在这魔头眼中,他大概连蝼蚁都不如。
然而,预想中的冰冷杀意或嘲讽并未降临。
洞窟内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火堆燃烧的噼啪声,以及墨潇湘那几乎微不可闻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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