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落魄倔强受与美强惨疯批攻（6） (6-2)

但他紧扣着下方那人的手，依旧没有松开。十指如同铁钳般死死相扣，仿佛在昏迷中，也固执地执行着那个“分担”的指令。

时间，在死寂中无声流淌。

忽然——

下方那具躯体，那覆盖着淡化咒纹的手指，极其微弱地……蜷缩了一下。

紧接着，覆盖在他眼睑上的黑色咒纹，极其缓慢地……蠕动了一下。

那双紧闭了不知多久的、深潭般的桃花眼，在浓密的睫毛下，极其艰难地……颤动了一下。

然后，一点极其微弱、却如同穿透万古黑暗的幽芒，自那睫毛的缝隙中……悄然亮起。

墨潇湘……醒了。

意识如同沉在粘稠冰冷的泥沼深处，每一次挣扎都带来灵魂被撕裂般的钝痛。蚀骨销魂咒的阴寒依旧盘踞在四肢百骸，如同跗骨之蛆，但那种如同宇宙崩塌般、随时要将他彻底湮灭的毁灭感……似乎减轻了？

他艰难地凝聚起一丝涣散的神念。

身体沉重得像一座山，每一寸筋骨都在呻吟。但他能感觉到，一股微弱却极其坚韧的暖流，正源源不断地、从自己紧握着的另一只手中传递过来！那暖流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性的力量，如同温润的泉水，极其缓慢地冲刷着神魂深处那蚀骨销魂的阴寒！

是……凌清宵？

墨潇湘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械般，转动眼珠。

视线模糊，只能看到一个近在咫尺的、被浓郁黑气笼罩的轮廓。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紧握着自己右手的、冰冷的手掌上，传来的微弱却异常坚定的生命搏动！以及，那通过契约锁链传递而来的、属于凌清宵的、同样被蚀骨销魂咒疯狂侵蚀、却依旧死死燃烧着的……生命之火！

这个蠢货……这个疯子！

他竟然……反向分担了诅咒？！

墨潇湘的胸腔剧烈地起伏了一下，牵动了遍布全身的咒纹，带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但他此刻的心绪，却比身体的疼痛更加翻江倒海！

震惊！暴怒！一种被彻底冒犯的狂躁！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猝然击中心脏最柔软处的、近乎窒息的……剧震！

这个他视为工具、视为分担诅咒容器的废物……这个他以为骨头早该被踩碎的弃子……竟然在他濒临湮灭之际，用这种近乎自杀的方式……拉了他一把？！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剧痛、愤怒和某种更深沉东西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墨潇湘那万年寒潭般的冰冷心防！

“呃……蠢……”他喉咙里发出沙哑破碎的音节，试图用力挣脱那只紧扣的手。可他现在虚弱得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异常艰难。

就在这时，一股更加庞大的、带着凌清宵生命气息的暖流，顺着那紧扣的十指，再次汹涌地传递过来！同时传递过来的，还有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意念，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倔强：

“别……动……”

“我……还……没……死……”

墨潇湘的动作，瞬间僵住。

那双刚刚睁开的、布满血丝和残余黑气的桃花眼，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被诅咒黑气笼罩的凌清宵的脸。那目光中翻涌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最终，所有的暴怒、挣扎、抗拒，在那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带着对方生命气息的暖流面前，如同冰雪般……缓缓消融。

他不再试图挣脱。

反而，那只被凌清宵死死扣住的、苍白冰冷的手，极其缓慢地、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反握了回去！

十指紧扣！力量微弱，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生死与共的份量！

墨潇湘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再抗拒那倒灌而来的暖流，不再抗拒那分担诅咒的链接。他收敛起最后一丝力量，引导着那来自凌清宵的、带着奇异安抚力量的暖流，配合着自己体内那丝重新燃起的生命火种，开始极其缓慢地、艰难地，引导、梳理、镇压体内那依旧狂暴肆虐的蚀骨销魂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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