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珞玉款步踏入房内,一身素雅常服,更显温婉。
她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室内,最终落在虞椋身上,唇边噙着温和的笑意:“想着你初来乍到,昨夜又……睡得可还安稳?我便过来瞧瞧。”
“劳母亲挂心,”虞椋连忙垂首行礼,声音细软,“一切都好。”
她强撑着精神,试图站得更稳些,但眼底那抹淡淡的青影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倦色,却瞒不过温珞玉的眼睛。
温珞玉的目光掠过虞椋略显僵硬的站姿,又状似无意地扫过那尚未完全整理妥当、尚留着些许褶皱痕迹的床榻内侧,心中已是了然。
她面上笑意不变,走近几步,亲昵地携起虞椋微凉的手:“好孩子,不必拘礼。在自己家里,随意些就好。”她的手温暖干燥,轻轻拍了拍虞椋的手背,“东君呢?这么早就出去了?”
虞椋指尖微蜷,感受到那温暖的包裹,心头却莫名一紧,低声回道:“是……东君他,说是有事,便先出去了。”
她微微侧过脸,晨光映照下,那白皙颈侧不经意露出的、一点极淡的微红痕迹,恰好落入了温珞玉的余光里。
温珞玉心头微动,难怪那小子一大早就特意差人请她过来照看一二。
不过话说回来,东君这孩子……
这般举动,究竟是出于对新妇的关切,还是另一种形式的逃避?
温珞玉的目光在虞椋低垂的眉眼间停留了一瞬,昨日至今的一个细节悄然浮现:虞椋对百里东君的称呼,始终是“东君”,而非更显亲昵的“夫君”。
这绝非无心之举。
温珞玉几乎可以肯定,这定是百里东君自己的要求。
而这看似简单的称呼背后,藏着他难以言明、甚至不敢深究的私心。
“东君”这个称呼,承载了太多过往的重量。
那是所有与他亲近之人——特别是记忆深处那个如骄阳般炽烈耀眼的女子——惯常唤他的方式。
他固执地要求眼前这个顶着相似面容、却如幽兰般柔弱的姑娘沿用这个称呼。
仿佛如此,便能在这巨大的错位与虚幻中,抓住一丝熟悉的回响;又或是维系某种他内心既渴望又抗拒、不敢触碰的联结。
这声呼唤于他,是慰藉的幻影,也是无声的提醒,更是他深陷矛盾漩涡的一根脆弱绳索。
百里东君的计划是在父母这里小住几日便启程返回雪月城。
他深知父母也需要独处的空间,不便久扰。
更重要的是,唯有回到雪月城,他心头方能寻得一丝安稳。
其实,他隐隐觉得自己心中似乎生了魔障,具体是什么,却又混沌不清。
这令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惶恐,既怕父母看出端倪,徒增担忧,更怕他们会因此阻拦他离开。
他迫切地想要回到那个熟悉的城池。
至少在那里,有他信赖的挚友在侧。
仿佛只要置身于那片天地,那蛰伏在心底、蠢蠢欲动的“什么”,便能被无形的力量约束几分,不至脱缰而出。
因此,这几日在府中,他虽表面维持着平静,内心却如同绷紧的弦。
与虞椋相处时,那份刻意的疏离与沉默更甚于路途之中。
他几乎不敢与她独处一室,目光也尽量避免在她那张脸上停留过久。
他需要尽快离开这个弥漫着过往气息、又时刻提醒他现下混乱的地方。
回到雪月城喧嚣的街市、熟悉的酒香、还有朋友或调侃或关切的目光里——那才是他能暂时喘息、甚至麻痹自己的“正常”所在。
在那里,他或许可以用烈酒浇灭心头的躁郁,用繁忙的事务填满空洞的时间,将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魔”强行按回阴影深处,哪怕只是片刻的遗忘。
虞椋总是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裳,安静得如同角落里的影子,极少主动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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