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车马颠簸,途中仅在乾东城稍作休整了几日。
最终抵达雪月城时,虞椋终究还是撑不住了,虚软得连下车的力气也无。
她是被百里东君径直抱入城中的。
宽大的披风将她裹得严实,无人得见其真容。
司空长风远远瞧见百里东君抱着个姑娘回来,心下颇觉诧异:这小子离开时还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怎地回来就……?但他素来沉稳,并未多问。
客房内。
隔着轻垂的床幔,司空长风伸出三指,轻轻搭在帐内伸出的那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腕上。
指下脉象虚浮无力,如游丝般微弱。
片刻后,他收回手,提笔开了几味温补调理的方子。
这姑娘的体质颇为奇特——内里气血亏空得厉害,外表却少见伤痕病容。
他垂下眼睑,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思量。
百里东君定然是知晓此女状况的,否则……怎会带这样一个人回来?
既然百里东君未曾言明,司空长风便也默契地不问,只吩咐弟子好生煎药照料。
雪月城地处南境,气候温润,湿润的空气里常年弥漫着草木清香,倒真是个适宜将养的地方。
不过几日汤药调养,虞椋的气色便肉眼可见地好转了些,褪去了几分病态的苍白。
只是她依旧深居简出,将自己拘在那方小小的院落里,未曾踏出院门一步。
她深居简出,未曾踏出院门一步。
一来,是百里东君曾特意叮嘱过:“你身子尚未康健,不宜出门吹风,安心在院中将养便是。”
他语气虽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关切。
二来,她本就不是喜爱喧闹的性子,如此安排,倒也合了她的心意。
几日将养下来,虞椋的脸色褪去了几分骇人的苍白,却依然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近乎透明的脆弱感。
日光下,那微透的肌肤与略显单薄的身形,反而更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病弱之美,如同薄雪覆盖下的新蕊,娇柔易折。
这方小小的院落,便成了她全部的世界。
院中植着几株疏朗的翠竹,一架开得正盛的紫藤萝,角落里还辟了一小块花圃,种着些常见的、却生机勃勃的草花。
虞椋每日的生活极有规律。
晨起,在廊下安静地用些清粥小菜;随后,或是在竹影下静静翻阅几页书卷,或是在花圃边侍弄片刻花草,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晨露;午后小憩醒来,司空长风多半会来诊一次脉。
这位雪月城的城主,每次来都言简意赅。
诊脉,询问几句饮食睡眠,留下新的药方或调整后的药膳方子,便起身告辞。
他似乎也习惯了虞椋的沉默寡言,从不刻意寒暄,只在她偶尔因药味微蹙眉头时,会不动声色地在方子里添上一味甘缓之物。
日子便在这日复一日的汤药氤氲、竹影摇曳与花开花落中,如溪水般静静流淌。
虞椋像一株被移栽到新水土中的幽兰,虽带着病气,却也在这份精心安排的宁静里,悄然扎下了根须,无声地适应着雪月城温润的空气。
初见虞椋面容时,司空长风亦是难掩惊诧。
他目光锐利如针,直刺百里东君,沉声追问:“东君,这究竟是何缘由?”
百里东君却只是移开视线,紧抿着唇,沉默以对。
这无声的拒绝,让司空长风心头疑窦更深。
他实不愿相信,自己的挚友,竟会荒唐至此——仅因一张肖似的容颜,便将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带了回来?
若只是带回,尚可理解为一时糊涂。
可他们之间……竟已有了夫妻之实!这便再难用“糊涂”二字搪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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