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都的雨,总带着一股子馊水味。
凌辰蜷缩在南城门根下的破草棚里,瘦得像根被水泡透的柴禾,身上那件打满补丁的灰布褂子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雨丝顺着草棚的缝隙钻进来,打在他冻得青紫的脚踝上,他却像没知觉似的,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老乞丐怀里揣着的那半个窝头。
那窝头是今早粮铺老板扔出来的,表皮硬得能硌掉牙,还沾着点霉斑,可在这饿了三天的凌辰眼里,比山珍海味还诱人。他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喉咙里发出像老狗似的呜咽声,手指悄悄抠紧了草棚角落的一块碎砖。
老乞丐是这条街的“老人”了,一条腿瘸着,脸上布满褶皱,怀里揣着窝头,正背靠着墙打盹。他那只没瘸的腿时不时抽搐一下,露出藏在破裤管里的、结着黑痂的伤口——那是前几天跟野狗抢食时被咬伤的。
凌辰屏住呼吸,像只伺机而动的野猫,一点点从草棚里挪出来。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贴在额头上,遮住了他那双过于精明的眼睛。他才十二岁,本该是在爹娘怀里撒娇的年纪,可三年前那场瘟疫夺走了他全家,只留下他一个人在这萍都的污泥里挣扎。
他知道老乞丐不好惹。上个月,有个新来的小乞丐想抢老乞丐的剩饭,被他用拐杖打断了胳膊,至今还躺在城西的乱葬岗里。但今天,凌辰没得选——再不吃东西,他恐怕熬不过今晚。
他绕到老乞丐身后的巷子口,故意踩塌了一块松动的木板,发出“咔嚓”一声脆响。老乞丐猛地惊醒,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扫向四周,手下意识地按紧了怀里的窝头。
“谁?!”老乞丐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凌辰立刻蹲下身,用袖子抹了把脸,挤出一副哭腔:“爷……爷,我、我迷路了……我娘不见了……”他故意让雨水流进眼睛里,混着“眼泪”滚下来,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老乞丐眯着眼打量他,见他穿得破烂,哭得“可怜”,紧绷的脸松了些。萍都这地方,迷路的孩子不少,大多是家里养不起被扔出来的。他啐了口带血的唾沫,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去去,别在这儿挡路,找你娘去!”
凌辰“怯生生”地挪到老乞丐面前,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抱住他那条没瘸的腿:“爷,我饿……我三天没吃东西了……您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口吃的?”他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里面满是“乞求”,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层水汽下面藏着怎样的算计。
老乞丐被他缠得心烦,刚想踹开他,却瞥见凌辰冻得发紫的脚趾。不知是哪根筋动了,他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那半个窝头,不情愿地掰下一小块,扔在凌辰面前的泥水里:“滚吧,就这些。”
那一小块窝头掉进泥里,瞬间沾满了黑污。凌辰的“眼泪”停了,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感激涕零的模样。他趴在地上,像条狗似的去够那块脏窝头,手指却在触碰到窝头的瞬间,猛地一用力——
他手里那块碎砖,带着风声砸向老乞丐按在窝头的手!
“嗷!”老乞丐惨叫一声,手背上立刻绽开一道血口子。他没想到这看似柔弱的孩子会动手,疼得浑身发抖,另一只手抓起拐杖就往凌辰身上抡。
凌辰早有准备,在他抬手的瞬间,像泥鳅一样滑到老乞丐身后,一把抢过他怀里的半个窝头,转身就往巷子里跑。他跑得极快,瘦小的身子在狭窄的巷弄里灵活地穿梭,溅起的泥水甩了老乞丐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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