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萍都西巷的破庙里就飘起了一股混杂着麦香和焦糊味的热气。瘦猴蹲在火堆旁,手里拿着根烧得发黑的铁条,上面串着三个烤得皱巴巴的窝头,火舌舔着窝头底,把边缘燎得焦黑,他却浑然不觉,眼睛直勾勾盯着庙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咳咳!”浓烟呛得丫头直咳嗽,她把怀里抱的破陶碗往地上挪了挪,碗里盛着小半碗浑浊的米汤,是昨天从张寡妇的粥棚里“顺”来的锅底。她扎着的小辫比昨天更歪了,左边那根松得快散了,辫梢沾着的草屑混了点炭灰,倒像是故意抹的花钿。
“猴哥,辰哥咋还不来?”丫头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哼,眼睛却瞟着铁条上的窝头,喉结悄悄动了动。昨天跟着凌辰打跑了黑虎帮的疤脸,她夜里没睡踏实,总觉得像是做梦,直到现在闻着窝头的香味,才敢相信自己真的不用再为下一顿发愁。
瘦猴猛地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把铁条往火堆外抽了抽,焦糊味更浓了。“急啥?”他梗着脖子装老成,却没忍住偷偷咬了口自己手里的窝头——那是昨天凌辰分的,他没舍得吃完,藏在怀里捂了一夜,此刻硬得像块土坷垃,嚼起来“咯吱咯吱”响。
“来了!”狗剩突然从庙门口的草堆里蹦起来,他昨晚守夜,就蜷在草堆里打盹,此刻揉着眼睛往巷口指,“那不是辰哥吗?”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凌辰背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慢悠悠地从巷口晃进来。他上身那件打满补丁的短褂沾了些新的泥痕,裤腿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上有道鲜红的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刮的。最惹眼的是他手里攥着的东西——半只油光锃亮的烤鸡,金黄的鸡皮上还挂着油珠,香气顺着风飘过来,把三个孩子的魂都勾走了。
“辰哥!”阿牛第一个冲上去,他昨天断后时被黑虎帮的人打了两拳,脸上还肿着块青紫,此刻却顾不上疼,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盯着那半只烤鸡,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衣襟上都没察觉。
凌辰把麻袋往地上一扔,“哗啦”一声,里面滚出几个白面馒头和一小袋糙米,还有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竟是几块黄澄澄的麦芽糖。“昨儿个顺了王记酒楼的后厨,”他抹了把脸上的灰,露出个带点痞气的笑,“那厨子追了我三条街,裤腰带都跑掉了。”
瘦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笑到一半又赶紧捂住嘴,偷瞄了眼凌辰,见他没生气,才小声说:“那厨子是不是胖得像头猪?我上次看见他追个偷包子的小孩,跑两步就喘得像风箱。”
“可不是嘛,”凌辰把烤鸡往庙中央的石桌上一放,“我绕着水缸转了三圈,他就晕得找不着北了,还把自己的围裙当小偷抓,笑得我差点把鸡掉地上。”
这话逗得丫头也笑了,她笑得时候眼睛弯成了月牙,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沾着点灰的脸颊上显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狗剩没笑,他盯着那半只烤鸡,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磕了两个响头,额头撞在青石地上,发出闷响。
“你这是干啥?”凌辰挑眉,踢了踢他的屁股,“想当我爹?给我磕头拜年?”
狗剩抬起头,鼻尖通红,眼里闪着水光:“辰哥,我狗剩活了八年,就没见过这么香的鸡!您…您真是活菩萨转世!”
“去你的活菩萨,”凌辰踹了他一脚,“我是恶煞,专收你们这些小混蛋的恶煞。”他把烤鸡撕成几块,最大的鸡腿扔给狗剩,“昨天你报信及时,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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