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巷的青石板被昨夜的暴雨泡得发胀,墙根处的青苔吸足了水分,在晨光里泛着滑腻的绿。凌辰踩着青苔往破庙走,鞋底碾过碎石子,发出“咯吱”轻响——他怀里揣着刚从药铺换来的凝气草,草叶裹在油布里,却依然有丝丝凉意透过布料渗出来,像条小蛇贴着他的肋骨爬。
“帮主!不好了!”破庙门口突然窜出个瘦小的身影,是负责在西街盯梢的小胖,他脸上挂着道血痕,粗布褂子被撕开个大口子,露出的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黑虎帮……黑虎帮的人砸场子来了!”
凌辰的心猛地一沉,脚步加快,刚到庙门口就愣住了——
原本就破的庙门被劈成了两半,斜斜挂在门框上,像只断了翅膀的鸟;供桌上的铜钱撒了一地,被人用脚踩得稀烂,混着泥水印出深色的斑;虎子和石头被捆在柱子上,嘴里塞着破布,看到凌辰进来,眼睛瞪得像要裂开,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嘶吼。
而在庙中央,十几个穿着黑褂子的汉子正围着个独眼龙坐成一圈,那独眼龙嘴里叼着烟杆,烟锅里的火星明灭不定,映得他脸上的刀疤忽明忽暗——正是黑虎帮的大头目,独眼李。
“哟,这不是恶龙帮的大帮主吗?”独眼李吐出个烟圈,独眼里闪着阴恻恻的光,手里把玩着柄锈迹斑斑的短刀,刀刃在晨光里晃出刺眼的亮,“可算舍得回来了?弟兄们等你半天,腿都快坐麻了。”
他身后的汉子们哄笑起来,笑声撞在漏风的庙墙上,反弹回来,竟带着几分狰狞。其中一个络腮胡抬脚踹了踹地上的破碗,碗碴子溅到虎子脚边,吓得虎子猛地挣扎,绳子勒进肉里,勒出红痕。
凌辰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独眼李身上,指尖悄悄攥紧了怀里的凝气草——那草叶的凉意顺着指缝爬上来,竟让他莫名冷静了几分。
“李帮主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他缓缓开口,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也好让弟兄们备点茶水,总不能让贵客站着。”
“备茶水?”独眼李嗤笑一声,烟杆往供桌上一磕,烟灰簌簌落在地上,“就你这破庙,备的茶水怕是比尿还骚。”他猛地站起身,短刀指向凌辰的鼻尖,“少废话!前几天你那帮小兔崽子抢了我黑虎帮的生意,还伤了我三个弟兄,这笔账,今天该算了吧?”
“抢生意?”凌辰挑眉,眼角的余光瞥见虎子拼命摇头,“李帮主怕是弄错了,我恶龙帮向来规矩本分,从不干抢别人饭碗的事。”
“规矩本分?”独眼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独眼里的凶光更盛,“那绸缎商的钱袋,不是你小子摸走的?我弟兄脸上的马蜂包,不是你那帮杂碎弄的?”他突然提高声音,短刀往前递了半寸,刀尖几乎要碰到凌辰的皮肤,“我告诉你,萍都街头的规矩,是老子定的!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也敢立帮?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
话音未落,络腮胡突然冲上来,蒲扇大的巴掌往凌辰脸上扇——他显然没把这个半大孩子放在眼里,只想速战速决,好早点回去向独眼李邀功。
凌辰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去年在码头跟搬运工学过“听风辨位”,能从对方的脚步声里判断出手的方向。此刻听着络腮胡带起的风声,他猛地侧身,同时抬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借着对方前冲的力道,往旁边一拧——
“咔嚓!”骨头错位的脆响在破庙里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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