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交个朋友 (2-1)

周一期末考试倒计时牌被红笔描得愈发刺眼，教室里的空气像被压缩过，只有翻书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流动。窗缝里钻进来的风带着香樟叶的气息，迟瑾额前的碎发被吹得贴在额角，她正对着一道解析几何题蹙眉，左手抬起，用指腹轻轻把刘海别到耳后——耳尖的绒毛被阳光镀成浅金，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像落了层细雪。

江辞的视线从摊开的物理卷上移开，落在她侧脸上。她握笔的指节泛着点白，验算步骤写得整齐如列队的士兵，只有偶尔停顿的笔尖，泄露了几分解题的专注。他喉结动了动，忽然低头，在草稿纸的空白处写下“考试加油”四个字，笔锋比平时重了些，最后那个“油”字的竖勾微微上挑，像藏了半截没说出口的话。

纸条递过去时，指尖不小心擦过她的手背。迟瑾愣了愣，展开来看的瞬间，嘴角先弯起来，眼里盛着细碎的光。“你也是。”她的声音很轻，像被风揉碎了，刚好落进江辞耳里。他转回头时，耳根悄悄爬上一抹红，连后颈的碎发都遮不住那点热意。

大课间的铃声炸开时，教室里的沉闷被瞬间冲散，教室里吵吵嚷嚷，迟瑾刚把卷子折好塞进桌肚，就见一个男生站在座位旁，校服拉链拉得整齐，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他手里捏着个浅蓝信封，指尖把边角捏得发皱，见迟瑾抬头，耳尖先红了。

“那个……”男生挠了挠头，声音有点发紧，“我替我朋友给你的。”话音未落，信封就往迟瑾手里一塞，像烫手似的缩回手，转身就往走廊跑，背影慌得差点撞到迎面走来的同学。

“哎——”洛以安抱着数学笔记刚跑到门口，正好撞见这幕，她快步走到迟瑾身边，视线先追着男生的背影看了两秒，忽然“哦”了一声，“是高一（17）班的白斯辰啊？”

迟瑾捏着信封的手指顿了顿：“白斯辰？”

“对啊，”洛以安凑过来，压低声音，“就是上次月考排年级第五那个，长得也好看，你忘啦？运动会那天，他跑三千米的时候摔了一跤，爬起来接着跑，最后冲线时差点栽倒，还是你过去递了瓶水，蹲下来帮他捡了掉在地上的号码布呢。”

迟瑾这才恍惚想起。那天阳光炽烈，她抱着班级的备用饮用水站在终点线旁，看到那个穿白色运动服的男生冲线后踉跄了几步，号码布从口袋里滑出来，被风吹到她脚边。她捡起来递过去时，男生额角的汗滴在跑道上，抬头看她的眼神亮得惊人，说了句“谢谢”，声音有点喘，却很清晰。

“他朋友……是说他自己吧？”洛以安戳了戳信封，“我听他们班女生说，白斯辰从运动会那天起就总打听你。说从没见过有人递水时还会特意把瓶盖拧松，蹲下来捡东西时，马尾辫扫过地面的样子特别软，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

她话没说完，就见迟瑾展开了信封。信纸是浅灰色的，字迹清隽，开头写着“迟瑾同学你好”，末尾果然落着“白斯辰”三个字。内容很简单，说知道期末考快到了，不想打扰她复习，只是那天运动会后总想起她，觉得她很特别，想问问能不能交个朋友，等考完试一起去图书馆刷题也行。

“交个朋友？”洛以安挑眉，“这分明是变相表白吧。”

迟瑾捏着信纸的指尖微微发烫，她耳尖染上一抹粉红，抬头时，正好对上江辞投过来的视线。他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转笔，笔杆搁在数学卷上，指尖按着卷角，卷角被压出一道深深的折痕。窗外的风又吹进来，这次没吹动迟瑾的刘海，倒把江辞耳边的碎发吹得晃了晃，他很快移开视线，看起来心情有点不好，他重新拿起笔，笔尖落在纸上的力度，比刚才重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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