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已经走到桌旁,撑着桌沿喘了口气,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散得很慢。他低头时,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迟瑾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嘴角的痂痕在微微颤动。
“你的脸……”她的声音发紧,手指松开帆布包,想去碰又猛地缩回来,怕碰疼了他。
江辞抬手抹了把脸,指尖蹭到伤口时,疼得蹙了下眉。他直起身,避开迟瑾的目光,声音有点哑:“没事。”
“怎么会没事?”迟瑾的声音里带上了点急,“是他打的?”
江辞沉默了几秒,喉结动了动,才点了点头。他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背挺得很直,却掩不住身上的狼狈。“他回来了,在老房子里堵我。”他低头看着桌角,声音压得很低,“不光是要钱,还……”后面的话没说下去,但脸上的伤已经说明了一切。
迟瑾看着他嘴角的痂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下,闷闷的疼。她想起江辞父亲电话里的酒气和骂声,想起江辞偶尔藏起的手臂,原来那些阴云背后,是这样实实在在的疼。
她下意识地拉开帆布包的拉链,指尖碰到铝制药盒的凉。里面有碘伏和创可贴,是她备着以防万一的——医生说她冬天容易犯喘,咳嗽厉害时会震破嘴角,现在倒像是为这一刻准备的。
“我这里有创可贴。”她拿出药盒,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还有碘伏,我帮你擦擦?”
江辞抬头看她,眼里有红血丝,还有些复杂的情绪,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迟瑾拧开碘伏棉签的包装,小心翼翼地凑近,棉签刚碰到他嘴角的痂痕,江辞就瑟缩了一下。她立刻放轻动作,声音软得像棉花:“忍一下,很快就好。”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大了些,簌簌地打在玻璃上,像细沙落在纸上。图书馆里只剩下书页翻动的轻响,暖气片偶尔“咔嗒”响一声,和迟瑾棉签划过皮肤的微声。帆布包敞着口,棕色的吸入器露了个边角,在暖气管的微光里安静地躺着,像在默默守护着这一刻的沉默与心疼。
处理完伤口,迟瑾把药盒塞回包里,拉链拉到一半,忽然看见江辞的手——他的指腹冻得发红,还沾着点雪水凝成的水珠。她没多想,把自己揣在兜里的暖手宝递过去:“拿着吧,你手太凉了。”
江辞愣了一下,看着那个印着小雏菊的暖手宝,是去年她生日时他送的。他接过去,指尖碰到她的掌心,她的手也不算暖,却带着点绵密的温度。“你不冷?”他问,声音比刚才柔和些。
“我怀里有包呢。”迟瑾笑了笑,拍了拍腿上的帆布包,“它替我挡着呢。”
江辞低头看着暖手宝,忽然想起前几天雪刚下时,他站在教学楼门口,看见她抱着帆布包往图书馆跑,围巾歪在一边,像只揣着宝贝的小松鼠。那时他没敢喊她,只在心里数着台阶,等她跑进楼里才转身离开。
“雪下大了,”他忽然说,目光望向窗外,“不过你看,雪粒子里已经带点湿意了。”
迟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雪确实密了些,落在玻璃上不再是干冷的白,而是晕开一小片水渍。她想起他前几天说的“下雪了就该开春了”,心里忽然松快了点。
“嗯,”她轻声应着,把帆布包往怀里又拢了拢,“开春就不冷了。”
江辞没说话,只是把暖手宝往她那边推了推,让两人的手能一起搭在上面。暖手宝的温度慢慢渗进皮肤,像把刚才处理伤口时的凉意,一点点焐成了软乎乎的暖。
告白未晚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