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过琼州海峡时,胖子在甲板上支起了煤气灶。蓝火苗舔着锅底,炖着从西沙渔民手里换来的海鱼,腥味混着姜蒜的辛辣漫开来,吴邪趴在船舷上,突然觉得胃里空落落的。
“我说天真,你都瞅了三小时海水了。”胖子用锅铲敲了敲船板,“再看下去,鱼都该以为你要跳下去跟它们认亲了。”
吴邪回头时,正看见张起灵蹲在船头,指尖捻着片晒干的珊瑚。那是从海面上捞来的那块,被胖子用砂纸磨掉了边缘的毛刺,此刻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红,像块凝固的血珀。
“这珊瑚里的铜钱呢?”吴邪走过去,才发现掌心的四枚铜钱不知何时串成了绳,被张起灵系在船舷的栏杆上,风一吹就叮当作响。
“在这。”张起灵摊开手心,四枚铜钱正躺在他掌纹里,九门的徽记朝上,拼成个完整的圆。吴邪突然想起祭坛上的场景,那些翻转的族徽背后,原来早就藏着和解的可能。
海鱼炖熟时,胖子从舱底翻出三瓶二锅头。“庆祝咱们仨还能凑在一起喝酒。”他给吴邪倒了满满一杯,酒瓶上的标签被海水泡得发皱,“就是可惜了小叶那小子,不然高低得跟他拼三回合。”
吴邪抿了口酒,辛辣感从喉咙烧到胃里。他想起叶云最后回头的笑,鸣鸿鉴炸开的红光里,那半块青铜碎片坠入地脉时,像颗流星落进了深海。
“他说过会再见的。”张起灵突然开口,给胖子也满上酒。这是他上船后说的第一句长话,吴邪愣了愣,才发现他耳后那道疤痕已经淡成了浅粉色,像被海水洗过的旧伤。
船靠岸那天,吴山居的伙计来接他们。小三爷长小三爷短地喊着,看见张起灵时却突然噤声,眼神里带着怯意。吴邪才想起,铺子伙计们大多是这几年新来的,没见过这位“哑巴张”。
“这是我朋友,住楼上。”吴邪拍了拍伙计的肩膀,把张起灵往院子里带。穿过天井时,他看见爷爷种的那棵石榴树结果了,红灯笼似的挂在枝头,有颗熟透的果子掉在青石板上,裂开的果肉里滚出几粒红籽,像极了海眼里的珊瑚砂。
晚上整理东西时,吴邪在背包夹层里摸到个硬壳本。是解连环的那本笔记,最后一页解九爷的字迹旁边,不知何时多了行新字,是用铅笔写的,笔锋潦草:“青铜能锁记忆,却锁不住人要往前走的脚。”
他突然想起三叔在海眼里的影子,喉咙里卡着的那枚铜钱。原来有些债,不是用命还的,是用活着的方式,把没走完的路接着走下去。
张起灵住楼上的第三间房,就在吴邪隔壁。头几天吴邪总听见动静,半夜爬起来看,才发现他在整理那些青铜碎片——从西沙带回来的残片被分门别类,用棉纸包着放在木盒里,最底层压着半块珊瑚,正是吴邪第一次拿到爷爷日记时掉出来的那片。
“这些留着还有用吗?”吴邪蹲在旁边,看见张起灵正用放大镜看碎片上的星图,那些纹路在灯光下流转,像活过来的河流。
“有用。”张起灵指着北斗七星的位置,那里被人用朱砂点了个小记号,“长白山的星图,在这里能对上。”
吴邪突然明白,有些事不是结束,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就像爷爷日记里没写完的话,三叔没说出口的嘱托,都藏在这些碎片里,等着被拼凑成完整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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