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如水的月光轻柔地漫过沙滩,静谧的夜仿佛被一层银纱笼罩。木船摇橹的吱呀声,伴随着皮靴踩在沙上的沙沙声,由远及近,渐渐拨开夜的沉寂。哪吒心头一紧,敏锐地捕捉到这细微的动静。他迅速将海螺塞入怀中,动作利落却又谨慎,随后轻轻拍了拍衣摆上沾染的细沙,拂去痕迹,从容地站起身来,目光沉稳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时,领头的士兵提着灯笼快步走近。橙黄色的光晕如流水般倾泻而下,柔和地笼罩在少年身上,勾勒出他那张端正而精致的面容。他腰间随意地系着混天绫,松散却不失灵动,与周身的气息相得益彰。乍一看,那副模样还真像极了一个趁着月色偷偷溜出来玩耍的孩童,带着几分天真,又隐隐透着无法忽视的从容与独特。
“三公子怎会独自在此?”渔民收起渔网,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哪吒,“天色都已经黑透啦!”他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关切,却也夹杂了些许闲聊的随意。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渔船轻轻摇晃,仿佛在为这平静的对话添上一抹悠然。
哪吒神色淡然,抬手遥指海天相接处那一抹即将消散的晚霞余晖,声音清亮而从容:“先生前日讲学,提及‘落霞与孤鹜齐飞’之句时,我心中顿生好奇,便想着来这海边一探究竟,亲眼看看那诗句中的景致,顺便温习一番功课。”话音未落,他已从宽大的袖中轻轻取出一卷竹简,随意地晃了晃。竹简上的字迹工整隽秀,散发着淡淡的墨香,仿佛还带着几分书卷的气息,在微咸的海风中若隐若现地弥漫开来。
巡逻队副将眼神中满是狐疑,他目光如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夜色深沉,唯有碎冰在月光下正悄然无声地消融,周遭静谧如常,哪里还有半分方才可能发生过打斗的痕迹?他的目光继而落在少年脖颈处,那里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副将刚要张口发问,还未等话语出口,只见哪吒突然双手捂住肚子,脸上瞬间浮现出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声音带着几分娇憨与委屈说道:“哎呀,方才背书实在是太投入太入神啦,丝毫没察觉到天色已晚,这会儿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仿佛都能听见它在抗议啦,我正打算赶紧回府找些吃食呢!”
渔民们的哄笑声此起彼伏,有人递过一条熏鱼,朗声道:“快些回去吧,夫人该担心了!”哪吒接过鱼干,连声道谢,脸上挂着天真烂熟的笑容,蹦蹦跳跳地混入人群之中。待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四周的喧嚣也随之淡了下来。他贴着城墙的阴影疾步前行,怀中的海螺随着他的奔跑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那声音微不可察,却如同暗夜中的一缕潮汐,悄然拨动心弦——这是独属于他与敖丙的秘密,在潮水退去的夜晚,正无声地滋长、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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