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前惊变 (2-1)

陈塘关李府的喧闹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申公豹站在云端，看着那片红灯笼映亮的宅院，手里拎着个不起眼的木盒，眉头皱得像打了个结。

来的路上，他纠结了一路——空手赴宴，显得他这做师叔的小气；给魔丸送礼物，又实在不情愿。最后在街角的铺子转了三圈，才买下这盒据说是“凡间最好的墨锭”，想着既能当礼物，又不算太贵重，总算没失了身份。

“走吧。”他瞥了一眼身边的敖丙，正想说些“见机行事”的话，却猛地顿住了。

眼前的敖丙，蓝发依旧，蓝袍如新，可额间那对即使被法术遮掩也隐约可见的龙角，竟彻底消失了！不仅如此，他身上那股属于龙族的凛冽妖气，也淡得几乎察觉不到，若不是朝夕相处，申公豹几乎要以为他只是个寻常的仙家子弟。

“你的龙角……”申公豹的三角眼瞪得溜圆，伸手想去摸，却被敖丙下意识地躲开。

“师父。”敖丙后退半步，语气平静，“弟子近日新修了一门敛息术，能暂时隐匿龙角和妖气。”

“敛息术？”申公豹狐疑地上下打量他，“哪来的法术？老夫从未教过你这个。”这法术的精妙程度，远超他给敖丙的那些基础心法，绝非一个三岁孩童能自行悟出来的。

敖丙垂下眼帘，指尖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玉玦：“是……是在一本古籍上偶然看到的，试了试，竟真的管用。”

他没说，那古籍是哪吒抄给他的；没说，那玉玦是哪吒塞给他的；更没说，这几日躲在珊瑚宫，练的根本不是什么《寒泉飞瀑》，而是这门能让他光明正大赴宴的法术。

申公豹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神色坦然，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心里却突然咯噔一下。

古籍？哪有这么巧的事？这法术来得时机太准，效果太好，好得像是……专门为敖丙准备的。

他猛地想起哪吒那封热情的请柬，想起那工整得不像三岁孩童的字迹，想起敖丙这几日的神神秘秘……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

“是那魔丸？”申公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

敖丙的身体微微一僵，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轻声道：“师父，生辰宴快开始了。”

这沉默，在申公豹看来，就是默认了。

他愣在原地，看着敖丙走向李府的背影，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那魔丸……竟细心到这种地步？不仅主动邀他赴宴，还偷偷给敖丙准备了隐匿身份的法术？他到底想干什么？

是真心想和敖丙做朋友，还是想用这种方式拉拢龙族？

申公豹捻着胡须的手停住了，看着那盒墨锭，忽然觉得有些烫手。

他活了几百年，见惯了阴谋诡计，看透了人心险恶，却第一次被一个三岁孩童的举动弄糊涂了。

这娃娃……还挺心细。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随即又被他压了下去。

“哼，定是想借此麻痹敖丙，好趁机对龙族不利！”申公豹冷哼一声，快步跟上敖丙，三角眼里闪过一丝警惕，“老夫倒要看看，你这戏要演到何时。”

李府的大门近在眼前，红色的灯笼映着“李府”两个烫金大字，门口的宾客们正互相拱手寒暄，一派热闹景象。

敖丙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紧张，抬步走了进去。

阳光落在他的银发上，折射出柔和的光。没有人注意到他额间的异常，更没有人察觉到那被精心隐匿的妖气。

他真的……像个普通的孩子，来参加朋友的生辰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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