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中学的图书馆,在放学后的黄昏里静得像一座巨大的坟墓。高耸的书架如同沉默的黑色森林,投下浓重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灰尘和岁月沉淀的独特气味。沈静和沈曜的脚步声在这片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每一步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回音。
沈曜的目光像雷达一样扫视着高大的书架,寻找着“校史资料”或“社团档案”的区域,心里却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一半是紧张,一半是……莫名的期待?那个叫林诗忆的女孩,图书管理员助理,她会在吗?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强行摁了下去——现在是找妈妈线索的关键时刻,瞎想什么呢!
沈静则目标明确。她径直走向服务台后面那排深棕色的、带着玻璃柜门的旧档案柜。柜子比德育处那个更古老,玻璃上积着厚厚的灰尘,锁孔锈迹斑斑。她拿出那张印着母亲沈清婉笑容的旧借阅证,目光锐利地扫过柜子里那些同样泛黄卷边的纸质目录册。
“找什么?”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书架后传来。
沈曜的心猛地一跳!循声望去,只见林诗忆抱着一摞刚整理好的书,从书架间的过道里走出来。她穿着干净的校服,马尾辫利落地束在脑后,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但那双清亮的眼睛在看到沈曜和他旁边的沈静时,明显掠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沉静。她胸前那枚小小的书本徽章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光。
“啊!林……林同学!”沈曜的脸瞬间有点发烫,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声音都拔高了一度,带着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慌乱,“我们……我们来找点……嗯……历史资料!对!历史资料!”
沈静的目光在林诗忆身上停顿了一瞬,带着审视。这个女孩的眼神很干净,气质沉静,不像有心机的样子。她微微颔首,声音比平时少了些冷硬,但依旧简洁:“你好。我们想查阅一下二十多年前,校合唱团的相关记录,尤其是关于成员沈清婉的。” 她将母亲的借阅证轻轻放在服务台上。
“沈清婉?”林诗忆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目光落在借阅证上那张温婉的黑白照片上,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沈曜紧张的脸。她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合唱团的老档案……可能在旧资料库,或者……”她放下手里的书,走到沈静刚才查看的档案柜前,熟稔地拉开一个没上锁的抽屉,里面是更厚的、按年份装订成册的借阅登记本。“学校的社团活动记录不一定单独归档,但成员的借阅记录有时会有些线索。尤其是……那个年代喜欢借乐谱的人很多。”
她的声音不高,但思路清晰,动作麻利。沈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这个女孩很聪明,也很专业。
林诗忆修长的手指在布满灰尘的登记册上快速翻动。纸张发出哗啦啦的轻响,在寂静的图书馆里格外清晰。沈曜屏住呼吸,凑在旁边看,鼻尖几乎要碰到林诗忆的发梢,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像雨后青草一样的皂角清香。他脸一热,赶紧往后退了小半步。
“找到了。”林诗忆的手指停在一页泛黄发脆的纸张上。沈曜和沈静立刻凑近。只见那页登记表上,用褪色的蓝墨水清晰地写着日期、借阅人姓名、班级、书籍编号和书名。
借阅人:沈清婉(高二·三班)
书籍编号:G-023-1987
书名:《地方风物志略·青梧卷》
借阅日期:1987年10月23日
归还日期:1987年11月5日
青梧卷!
又是青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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