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良久,他发出一声极轻的自嘲般的低笑,抬手揉了揉眉心,“真是自找麻烦。”
话虽如此,他眼中却并无多少悔意,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师尊?您还没歇下?”温和的嗓音自门外轻轻响起,是雪枫。
姜砚眉梢微挑,脸上又挂起了那副懒洋洋的、仿佛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笑容。他也没起身,只是扬了扬声:“门没锁,进来吧。大晚上不睡觉,跑来查为师的岗?”
雪枫推门而入,依旧是一身整洁的白衣,发丝一丝不苟,显然也并未安睡。他手中端着一只小盅,温和道:“弟子刚炖了点宁神的甜汤,见师尊这边灯还亮着,便送些过来。”他的目光快速而自然地扫过屋内,在桌上那两只并用过的酒杯上停留了一瞬,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姜砚像是没察觉他的打量,笑嘻嘻地接过小盅:“还是雪枫心。”他舀了一勺送入口中,满足地眯起眼,“嗯,火候正好,甜而不腻,好手艺。”
雪枫微微一笑,在一旁安静站立,并未追问另一个酒杯是谁的,只是温声道:“师尊喜欢便好。夜深了,您也早些休息。”
“知道啦知道啦,”姜砚摆摆手,像是嫌他啰嗦,“这就睡,这就睡。”
雪枫行礼告退,轻轻带上了门。
屋内,姜砚慢悠悠地喝着甜汤,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雪枫方才那一眼,怕是看出了些什么。
而另一边,江承回到自己房中,紧闭门窗。他并未立刻点燃烛火,只是就着窗外流入的月光,低头看着手中那本无字的灰色书册。
指尖抚过粗糙的封面,触感微凉,仿佛还残留着姜砚指尖的温度和夜露的湿气。
他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姜砚的话语——那些关于大战、关于江家、关于“在乎”的代价的言语,以及最后那看似随意却重若千钧的“靠山”之诺。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有力地跳动着,一种混杂着刺痛、迷茫、以及前所未有的明确目标的复杂情绪充斥其间。
他缓缓握紧了书册。
活着,变强。
他会的。
翌日,练剑坪上。
日头依旧毒辣,蝉鸣聒噪。姜砚依旧歪在树荫下的竹椅里,手边放着酒壶,半阖着眼,仿佛昨夜那个深夜潜入弟子房中、语出惊人的不是他。
“手腕抬高三分,力贯指尖而非手臂……叶明谦,说你呢,你那剑抖得跟抽风似的,是没吃饱饭还是昨晚做贼去了?”他懒洋洋的声音飘过来,精准地戳中叶明谦。
叶明谦苦着脸,努力调整姿势,嘴里小声嘟囔:“师尊,这天儿也太热了,练剑效率低下啊……要不咱们再去枕经阁纳纳凉?顺便感悟一下大道?”
姜砚掀开眼皮,瞥了他一眼,嗤笑:“感悟大道?你是想去翻机关傀儡术的图谱吧?少来这套,老老实实练你的剑。什么时候你的流云剑法能有雪枫一半圆融,你想去哪儿纳凉都随你。”
叶明谦顿时蔫了。
叶明礼在一旁努力给哥哥使眼色,示意他别顶嘴。
雪枫则无奈地笑了笑,剑势依旧平稳从容。
江承沉默地挥剑,每一式都冷冽精准,比昨日更加凝练,仿佛将某种决绝的意志也熔铸其中。他能感觉到,那道来自树荫下的目光,今日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似乎比往常多了那么细微的一瞬。
他没有抬头,没有回应,只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倾注在手中的剑上。
姜砚收回目光,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重新阖上眼,摇着扇子,哼起了那不成调的小曲。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节奏,却又在某些细微之处悄然不同。
姜砚依旧是那副懒散模样,大多数时候窝在树荫下,酒壶不离手,只有弟子们的剑招错得离谱时,才懒洋洋地提点一句。但他落在江承身上的目光,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与……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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