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饭桌上的和解 (2-1)

秦家的餐桌第一次摆上了秦凌爱吃的糖醋排骨。

赵双手里攥着隔热手套，眼睛死死盯着砂锅边缘溢出的酱汁，直到秦政轻拍她的肩膀才回过神。“火小点儿，别糊了，秦凌小时候就不爱吃焦边。”秦政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目光越过厨房推拉门，落在客厅里正低头看手机的秦凌身上。

秦凌是半小时前到的。他站在玄关换鞋时，秦珊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的，手里还攥着刚洗好的草莓，连盘子都差点摔在地上。“哥，你来得正好，草莓刚摘的，甜得很。”她把盘子往秦凌面前递，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这是她早上跑了三个菜市场才找到的奶油草莓，秦凌小时候总说超市的草莓没有“阳光味儿”。

秦凌接过盘子，指尖碰到冰凉的瓷盘时顿了顿。“谢谢。”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连秦观手里的游戏手柄都停了动作。

饭桌上的气氛像被拉到极致的橡皮筋。赵双把糖醋排骨往秦凌碗里推了推，瓷勺碰到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多吃点，你小时候一顿能吃大半盘，后来……”她的话卡在喉咙里，后来秦观说爱吃可乐鸡翅，家里的餐桌就再也没出现过糖醋排骨。

秦凌夹起一块排骨，酸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和记忆里的味道分毫不差。他抬起头时，正对上秦冰的目光。秦冰手里的筷子悬在半空，脸上是少见的局促：“公司那个项目……我托朋友打听过，他们总监很认可你的方案，要是需要帮忙，哥随时能联系我。”

这话让秦观猛地抬起头。他放下筷子，手指在桌布上反复摩挲，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哥，上次你说喜欢的那个模型，我攒了两个月零花钱买了，放在你房间里，就是……就是不知道你还住不住。”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要融进空气里。

秦凌的动作顿了顿。他想起离开家那天，秦观站在楼梯口，手里攥着他最爱的模型，却始终没敢递过来。“放着吧。”他轻声说，这三个字让秦观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亮的小灯。

赵双的眼泪突然砸在碗里。“都怪我，”她抹了把脸，声音带着哭腔，“以前总觉得你大，该让着弟弟，可我忘了，你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伸手想去碰秦凌的头发，又在半空缩了回去，最后只是紧紧攥住了桌布。

“妈，过去的事别再提了。”秦凌放下筷子，纸巾擦了擦嘴角，“我这次回来，不是为了翻旧账。”他的目光扫过餐桌旁的每一个人——赵双通红的眼睛，秦政紧绷的嘴角，秦珊攥着筷子的手，还有秦观紧张的神情。“只是觉得，一家人不该一直僵着。”

秦政猛地松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他端起酒杯，却发现里面没酒，秦珊连忙起身给他倒酒，手忙脚乱间洒了些在桌布上。“爸，哥，咱们喝一杯吧，庆祝……庆祝哥回家。”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让气氛缓和了不少。

秦观突然站起来，手里还攥着一个红包。“哥，这是我攒的零花钱，你别嫌少，以前我总抢你的玩具，还跟你吵架，对不起。”他把红包往秦凌手里塞，眼眶红得像兔子。

秦凌看着手里的红包，厚厚的一沓，应该是秦观省吃俭用攒下来的。他把红包推回去，揉了揉秦观的头发：“钱你自己留着，买你喜欢的东西。以前的事，哥早忘了。”

赵双看着这一幕，眼泪流得更凶了，却笑着说：“快吃菜，菜都要凉了。”她不停地给秦凌夹菜，碗里很快堆成了小山。秦政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进赵双碗里：“你也吃，别光顾着给秦凌夹。”

饭桌上的气氛终于热络起来。秦珊说着公司里的趣事，秦观讲着学校的篮球赛，秦政偶尔插几句话，赵双则忙着给每个人夹菜。秦凌坐在中间，听着家人的声音，心里像是被温水泡过，渐渐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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