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旧信里的裂痕 (2-1)

林砚舟在档案室的铁柜前蹲了近半小时，指尖终于触到那只积灰的牛皮纸信封。信封边角发脆，正面用蓝黑钢笔写着“致林砚舟（亲启）”，字迹遒劲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是父亲林正明的笔迹，却比他记忆里任何时候都要潦草。

他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椅上，拆开信封时指腹沾了层浅灰。信纸是医院特制的，抬头印着“市一院住院部”的字样，日期标注着七年前的深秋，正是父亲确诊胃癌晚期的第三个月。

“砚舟，当你看到这封信时，爹大抵已经走了。有些事压在心里三年，再不说，就真的带进土里了。”

第一句话就让林砚舟的指节攥得发白。他一直以为父亲的病是常年劳累所致，可信里的字迹突然变得密集，像藏着难掩的慌乱：“你母亲当年的车祸，不是意外。那天我在交警队看到肇事司机的登记信息，姓周，是恒通建筑的副总。后来我查了半年，才知道他是为了抢咱们家那块老宅基地——那底下埋着你爷爷传下来的一批木料，是当年给你奶奶打嫁妆剩下的金丝楠。”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着撞在玻璃上，林砚舟的呼吸骤然变重。他想起母亲去世那年，父亲一夜白头，此后再没提过老宅子的事，只把母亲的遗像擦得一尘不染。信里还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母亲抱着三岁的他站在老宅子门口，门框上的雕花清晰可见。

“我原本想等你大学毕业再告诉你，可查出癌症后，我怕来不及了。上周我去恒通找姓周的，他说木料早就卖了，还威胁我再闹就对你不利。砚舟，爹没本事，护不住你妈，也护不住你。你要是看到这封信，别去找他，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信纸的末尾有几处洇湿的痕迹，林砚舟的眼泪砸在“好好过日子”那五个字上，瞬间晕开墨色。他突然想起七年前父亲葬礼上，恒通集团派来的代表递了个厚厚的信封，说是什么“慰问费”，当时他只觉得晦气，扔在了灵堂的角落里。现在想来，那或许是姓周的用来堵他嘴的“封口费”。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苏晓打来的。林砚舟深吸一口气，把信和照片小心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接起电话时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喂，晓晓？”

“砚舟，你在哪呢？我刚去你公司，他们说你请假了。”苏晓的声音带着担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林砚舟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喉结动了动：“我在市档案馆，找到我爸七年前写的信了。晓晓，我妈当年的车祸，不是意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苏晓急促的声音：“你别激动，我现在过去找你。咱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挂了电话，林砚舟又看向手里的信纸。父亲的字迹在视线里渐渐模糊，可那句“别去找他，好好过日子”却像针一样扎在心上。他知道父亲是怕他出事，可一想到母亲可能是被人故意害死的，他就没办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档案室的管理员走过来，提醒他闭馆时间快到了。林砚舟点点头，把信封仔细收好，起身往外走。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的脚步比来时沉重了许多，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七年未愈的伤口上。

走到档案馆门口时，苏晓已经到了。她看到林砚舟苍白的脸色，快步走过来扶住他的胳膊：“没事吧？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坐会儿？”

林砚舟摇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信递给她：“你看看这个。”

苏晓接过信，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等她看完，抬头看向林砚舟时，眼里满是心疼：“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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