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海棠落处又闻疑 (2-1)

苏府的风波平息半月后，京城终于放了晴。上官柠黎刚把柳父平反的文书送到大理寺，路过城南的海棠巷时，就见巷口围了一圈人，捕快老张正踮着脚往里挤。

“老张，出什么事了？”上官柠黎拍了拍他的肩。

老张回头一见是她，忙拉着她往巷里走：“上官姑娘，您可来了！巷尾的绣娘沈阿婆，今早被发现死在绣房里了！”

那绣房是间小院落，院里种着一株老海棠，花瓣落了一地。沈阿婆趴在绣绷前，手里还攥着半根绣针，绣绷上是未完成的海棠图，丝线乱糟糟地缠在针上，像是突然断了手劲。

上官柠黎蹲下身，仔细查看沈阿婆的遗体——她的嘴角有一丝乌青，指尖泛着淡淡的灰黑色，竟是中毒的迹象。而绣绷旁的小桌上，放着一杯没喝完的茶，茶水里飘着几片海棠花瓣，杯沿沾着一点暗红色的粉末。

“谁先发现的？”她抬头问。

“是我。”一个穿青布裙的小姑娘挤进来，眼圈通红，“我是阿婆的徒弟林丫，今早来送早饭，推开门就见阿婆趴在绣绷上……”

上官柠黎指了指那杯茶：“阿婆平时喝茶都加海棠花瓣吗？”

林丫摇头：“阿婆只喝粗茶，从不加花瓣。而且这茶杯……不是阿婆的，阿婆的杯子是粗陶的，这个是细瓷的，上面还画着缠枝莲！”

缠枝莲？上官柠黎心里一动——苏婉的丝帕上绣的就是缠枝莲，柳眉的绣谱里也有类似纹样。她拿起茶杯，指尖蹭了点杯沿的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苦杏仁味，竟是砒霜！

“阿婆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特别的人？”

“前几天有个穿素色衣裙的女子来找过她，”林丫回忆着，“那女子戴着帷帽，看不清脸，只说要找阿婆绣一块海棠纹的帕子，还留下了半块银锭做定金。”

素色衣裙、帷帽、海棠纹……上官柠黎瞬间想起了苏婉失踪案里的柳眉。她快步走到绣房的衣柜前，拉开柜门——里面挂着几件旧衣裙，最底下压着一块叠得整齐的素色布料，布料边缘绣着半朵海棠，针脚细密，竟和沈阿婆绣绷上的手法一模一样！

“这块布是谁的？”她拿起布料问。

林丫凑过来一看，脸色骤变：“这是……阿婆的女儿沈兰的布！兰姐姐十年前就失踪了，阿婆说她去外地找绣活了，怎么会在这里？”

上官柠黎展开布料，在衣角处发现了一个极小的“苏”字——和苏婉银钗上的“苏”字刻法如出一辙！她忽然想起苏明远说过的，十年前柳父手下有个姓王的绣娘，也就是柳眉的母亲。而沈阿婆的女儿沈兰，会不会就是当年那个“王绣娘”？

“林丫，阿婆有没有提过沈兰的下落？”

林丫点头：“前几天阿婆还说，兰姐姐要回来了，让我准备些她爱吃的桂花糕。可我昨天送糕来，阿婆却躲在屋里哭，说兰姐姐犯了错，回不来了……”

犯了错？上官柠黎心里的疑团越来越重。她走到院里的海棠树下，捡起一片花瓣——花瓣上沾着一点暗红色的粉末，和茶杯沿的砒霜颜色相同。而树底下的泥土里，埋着半支银钗，钗头雕着海棠花，断了的花瓣处缠着几根褐色的发丝——竟和枯井里那支银钗的样式一模一样！

“老张，”上官柠黎站起身，声音沉了下来，“你立刻去苏府，问苏大人十年前柳父案里的王绣娘，是不是叫沈兰。再去查沈阿婆的茶是从哪里买的，还有那个戴帷帽的素衣女子，一定要找到她的踪迹！”

老张应了声，拔腿就往外跑。林丫站在一旁，怯生生地问：“姑娘，兰姐姐是不是出事了？阿婆的死，和她有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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