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温度在正午过后仿佛凝固了。
铅灰色的筒子楼外墙皮剥落处露出斑驳的砖色,墙根积水倒映的碎光里游动着油污的虹色。谢砚书离去时卷起的风早已散尽,留下空荡巷口如同拔掉塞子的深井,死寂沉淀成浓稠的背景噪音。只有棚屋破门在微弱余颤中吱呀作响,像垂死的虫豸最后挣扎。
沈清焰瘫坐在冰冷湿泞的地面。汗水浸透的衬衫紧贴后背脊骨,寒意在蒸发中刺入骨髓。指尖深嵌进掌心的软肉,玻璃碎屑刺破皮肤渗出的温热稀薄液体裹着刺骨的凉意蜿蜒爬行。她蜷着腿,左手死死箍着那个被透明薄膜封裹的旧饼干铁盒,盒边棱角隔着一层薄塑料硌着她剧烈起伏的肋下。右臂上残留的被碾压触感如同冰棱刻入记忆——那被谢砚书冰冷手指捏出的青紫掌印正透过布料晕开针扎般的烧灼感。
肺部如同被塞满粗糙的砂砾,每一次扩张都带着撕裂的痛楚,空气里残留的有机溶剂、酒精和地上浑浊液体蒸腾出的化学气味混杂成催吐的怪味,从鼻腔一路向下腐蚀着喉管。胃液翻涌着顶到喉咙口,又被她咬紧牙关死死压回去,腥气在口腔里弥漫。
门外巷子里,那个冒充保安的豪三如同一滩彻底瘫软的烂泥。口水混合着呕吐物粘稠地挂在他抽搐变形的嘴角。他被刚才那声“滚”字裹挟的无形巨力彻底摧毁了整个右半边神经传导系统,每一次不受控制的痉挛都如同濒死的鱼在旱地扑腾。喉咙深处只能断续挤出类似被堵住气管的嗬嗬悲鸣,浑浊的瞳孔彻底失焦,映不出天光。裤裆处一滩深色污渍迅速扩散——彻底失禁。这具刚刚还带着杀人戾气的躯体,如今只剩下肉身的苟延残喘。
巷子深处传来几声中气不足的狗吠和孩童模糊的哭叫,随后又归于更深的沉寂。
沈清焰的目光掠过门框洞开的缝隙。那只悬垂在门框边缘、沾满灰尘的铁丝挂钩在微风里轻轻摇晃,细小的撞击声单调得令人心悸。她的视线没有焦点,却又异常缓慢地向外延展。巷子对面,那根斑驳老旧的木头电线杆在正午的强光下投下短得可怜的阴影。杆体上糊着一层层被撕毁过的泛黄旧纸,层层叠叠,像溃烂的疮疤。最外层那张崭新得刺目的喷绘布告,如同一块刚贴上的巨大膏药,将朽烂的部分牢牢盖住——
滨城东城区西苑三期旧改公告
指挥部地址:旧钢厂路15号 (一行稍小的字在巨大醒目的标题下方)
实施日期:2023年05月06日 (喷漆字体如同凝固的暗红血痂)
(再下方是被撕掉一角的补偿方案模糊条款)……逾期未登记测量业主视为自愿放弃……按市价评估基础补偿……
那个“2023.05.06”,在阳光下燃烧着冰冷的赤红。像一只贪婪的眼,隔着空气,隔着尘土,死死地锁定在门内的沈清焰身上。
距离那个日期,仅有17天。
一股冰冷到足以冻僵所有思考的沉重,如同液态的极寒冰铅,从脚底瞬间逆流而上,淹没胸口,封冻心肺。
沈清焰猛地闭上眼!
眼前却炸开一片猩红!是顾景辰那张永远温文尔雅却蕴藏着无尽算计的虚伪面皮!是父亲那张躺在病床上刚刚从死神镰刀下抢回来的、蜡黄得毫无生气的枯瘦脸颊!是母亲在微弱灯光下对着存折里那个微小数字绝望颤抖的肩膀!是推土机轰鸣着碾过,将他们最后存身之所和那些仅存温暖记忆彻底埋葬在钢铁履带下的巨响!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试图将她残存的理智彻底拖入深不见底的泥沼。
“呜……呃……”
门口那如同破败风箱般的、垂死的呻吟声,带着刺鼻的尿臊味和涎水黏液的气味,如同苍蝇般嗡嗡地撞击着她的耳膜。每一声都像是冰冷的针,扎在她剧烈起伏的胸口。
沈清焰的眼睫骤然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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