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3-1)

银色液体如同冰河倒灌，强行冲入即将枯竭的血管。

剧痛！一种与之前任何痛苦都截然不同的、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被强行撕裂又瞬间重组的剧痛，伴随着冰冷的“秩序”力量，席卷全身！沈清焰的身体在医疗舱内剧烈地反弓、抽搐，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嗬嗬声，眼球因极度痛苦而几乎凸出眼眶！

但与此同时，那疯狂蔓延的左臂晶体异化，如同被无形的巨钳狠狠扼住，增殖的速度骤然减缓、停滞！皮肤表面那灰白死寂的“格式化”区域被强行逆转，重新透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活体的血色，虽然依旧冰冷僵硬。濒临崩溃的生命体征被这股霸道的外力强行拉回危险的平衡点。

谢砚书的手稳如磐石，扣着她的下颌，确保注射器内的银色液体完全注入。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手下不是一个濒死的人类，而只是一个需要紧急修复的精密仪器。注射完毕，他毫不停留，反手将空注射器丢弃，手指再次快如闪电地在沈清焰颈侧几个穴位用力按压，进一步刺激生命反应，压制神经系统的过度应激。

他的另一只手始终没有离开那个剧烈震颤的金属盒子。掌心下方，那些幽蓝色的能量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闪烁，散发出强大的拘束力场，硬生生将盒内暴走的“归墟痕”碎片重新压制回相对稳定的状态。裂纹弥合，幽暗光束消失，只剩下内部核心依旧传来不甘的、低频的搏动，如同被囚禁的野兽的心跳。

数据流在他眼底无声奔涌，记录着碎片暴走峰值后的一切细微参数变化。

“生命体征稳定阈值维持。碎片活性压制至安全区间。”他冰冷的自语如同手术记录，“β型稳定剂副作用：神经毒性累积，细胞分裂加速衰竭。预计有效时间：72至96小时。”

96小时。四天。这是他用猛药为她强行续命的倒计时。

他松开手，任由沈清焰瘫软在医疗舱内剧烈喘息，身体因药力冲击和剧痛而无法控制地颤抖。他转身，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控制室，在那具入侵者的尸体和被熔毁的大门上停留了零点几秒。

“清理程序启动。安全协议Override：Delta-7。”他对着空气下达指令。

控制室内，数个隐藏的喷口无声滑出，喷出淡白色的冷凝气雾，迅速中和空气中残留的臭氧、毒素和能量辐射尘埃。地面和墙壁上被熔毁和损坏的区域，有细微的纳米机器人集群如同水流般涌出，开始进行肉眼可见的快速修复。那具入侵者的尸体被从地板突然打开的缺口无声吞没，消失不见。

高效，冷酷，如同擦拭实验台沾染的污渍。

做完这一切，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沈清焰身上。更准确地说，是回到她那只虽然被暂时抑制、却依旧狰狞非人的左臂，以及那个被牢牢握在手中的金属盒子。

他伸出手，不是去搀扶，而是用两根手指，极其精准地捏住了连接在金属盒子与他手腕接口之间的数据导线，轻轻一拽，拔除连接。

“映射过程中断。碎片受未知高频精神脉冲刺激产生极端排斥反应，活性峰值超越理论极限17.3%。数据记录完整。”他像是在进行复盘，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圣柜’骑士团的‘渎神之钉’……竟然能对‘归墟痕’碎片产生如此强烈的定向干扰……有意思。”

圣柜骑士团？渎神之钉？

沈清焰模糊的意识捕捉到这两个陌生的、却带着浓重宗教审判意味的词组。那些入侵者……是某个组织？专门针对“归墟痕”而来？

谢砚书似乎并不在意她是否能听懂。他的指尖划过医疗舱边缘的控制面板，调出了刚才混乱中记录下来的、沈清焰意识被碎片暴走能量裹挟时捕捉到的最后一帧模糊影像——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艾琳导师）在爆炸中将碎片按向苏暖（前世）的瞬间。

他的目光在那帧图像上停留了片刻，眼底的数据流速度微微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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