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宣之于口的事 第一章·后排风云 (2-1)

风栖二中高二十三班的最后一排，永远是老师眼不见心不烦的“自留地”。尤其是自习课，前排埋首刷题时，后排总能飘出点压着嗓子的吵闹声，像颗裹着糖衣的小石子，砸在安静的空气里，只响不伤人。

陆清辞胳膊肘怼了怼同桌周驰的胳膊，指尖戳着对方数学卷子上的最后一道大题，贱兮兮的声音压得极低：“周驰，第三又卡这儿了？给你透个底，年级第一的解法可比你这绕远路的简单多了。”他说话时嘴角勾着笑，侧脸迎着窗外的光，连带着那点欠揍的语气都显得晃眼——这人是校园贴吧墙的老熟人，表白帖能从月初堆到月尾，偏生对那些递情书的人没半分耐心，只爱凑在周驰跟前找存在感。周驰没抬头，冷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笔尖在草稿纸上顿了顿，只从喉咙里滚出两个字：“闭嘴。”但他没挪开被戳的胳膊，甚至在陆清辞得寸进尺想抢他笔时，悄悄把笔往自己这边移了移，没真让他得逞。

斜后方的江砚昭“啪”地把物理练习册拍在桌上，对着旁边的顾星眠骂骂咧咧：“操，这题是人做的？许知珩那孙子还说简单，我看他脑子才简单。”她留着利落的短发，说话时眉梢挑着，自带股混不吝的劲儿，跟陆清辞并称“后排双霸”，都是表白墙上的常客，只不过她的追求者里，女生能占一半。顾星眠正转着笔，长发垂在肩头，闻言抬头，眼底弯出点藏不住的笑意，声音软乎乎却带着点毒：“他上次连乒乓球都接不住，你还信他的话？”这是只有熟人才见得到的模样，平时在陌生人面前安安静静的人，跟江砚昭待在一起，总能冒出些奇奇怪怪的吐槽。江砚昭被逗笑：“还是你嘴毒，跟我学的吧？”顾星眠没反驳，只是把自己的练习册往她那边推了推，指着其中一页：“看这儿，辅助线这么画。”

“聊什么呢？带上我啊。”许知珩从前面蹿回来，一屁股坐在江砚昭旁边的空位上，手里还攥着个没拆的棒棒糖，“江砚昭，下午篮球赛，你别又跑两步就喘，到时候丢咱们后排的人。”他跟陆清辞是一个路子的性子，甚至更欠揍些，尤其爱招惹江砚昭。江砚昭抬腿就踹，没真用力，嘴里骂道：“放你娘的屁，上次是谁被陆清辞虐得连球都摸不到？”

陆清辞听见自己的名字，终于从周驰的卷子上挪开视线，接话道：“许知珩，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上次投篮三不沾，校队的教练都替你脸红。”周驰这时候终于抬了眼，看向许知珩的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大概也觉得，许知珩被怼是活该。

自习课铃响时，后排的吵闹才暂时歇了。陆清辞趁着老师还没来，飞快地在周驰的草稿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旁边写着“周驰专属陪练”。周驰瞥见了，没说话，只是用橡皮轻轻擦了擦，没擦干净，反而留下道浅印，他也就随它去了。

下午的体育课自由活动，几人直奔篮球场。许知珩刚运了两步球就被江砚昭抢断，他急得跳脚：“江砚昭你犯规！手都伸我怀里了！”江砚昭抱着球跑，回头骂：“放你妈的屁，这叫合理冲撞！”跑了没两步就喘，把球扔给陆清辞，自己扶着膝盖喘气，嘴里还不饶人。

顾星眠没上场，坐在场边的石阶上看，见江砚昭累得脸红，从书包里摸出瓶水扔过去：“别逞能了，你那体能，还不如周驰。”周驰刚好接到陆清辞传的球，闻言动作顿了顿，投篮的手偏了点，球砸在篮筐上弹了回来。陆清辞跑过去捡球，凑到他身边贱兮兮地笑：“周驰，被顾星眠说中了？这么菜？”周驰没理他，伸手要球，陆清辞却故意把球举高，等周驰踮脚去够时，又突然放低，让他刚好拿到。“算你运气好。”陆清辞说着，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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