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未熄灯的窥视者

第二十章：未熄灯的窥视者

女生宿舍楼入口狭窄的雨檐下，昏黄的廊灯在厚重雨幕中晕染开一团模糊的光晕。林薇站在干燥的地砖上，雨水顺着巨大的伞面边缘在她脚边汇聚成小溪。她刚从伞下钻出，江屿并未立刻收回伞柄。那片倾斜的、庇护着她的伞面，依旧固执地悬在她的头顶上方，任由冰冷的雨水凶猛地冲刷着他暴露在外的右半身。

“到了。”林薇的声音轻得几乎被狂暴的雨声吞没，脸颊在昏暗光线下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江屿低头，目光掠过她沾着细密水汽的额发和微微湿润的眼睫，最终落在她泛红的脸颊上。喉结似乎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嗯。”一个音节，沉沉的，带着雨夜的湿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砸在两人之间潮湿粘稠的空气里。

林薇像被那目光烫到，几乎是逃也似地转身，刷卡冲进冰冷的玻璃门内。“嘀”的一声轻响，门扉合拢，瞬间隔绝了外面震耳欲聋的风雨。她背靠着冰凉光滑的玻璃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咚咚咚地撞击着肋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那伞下狭小空间里令人窒息的温热气息、他近在咫尺的压迫感、还有那清晰到无法忽视的雨水砸在他肩上的声音，仍在神经末梢疯狂叫嚣。

她急促地喘息着，冰凉的玻璃也无法冷却脸上的热度。几秒后，她猛地转过身，屏住呼吸，双手撑在玻璃门上，透过被雨水冲刷得一片模糊扭曲的玻璃，努力向外望去。

大雨如注，路灯昏黄的光在密集的雨线中破碎、扭曲。江屿依旧站在原地，站在那片狭小的檐灯无法照亮的、更深的雨幕里。那把巨大的黑伞，依旧保持着那个向她倾斜的角度，像一个无声的守护符号。他就那样站着，像一座沉默的黑色礁石，任由瓢泼大雨无情地冲刷着他被彻底浸透的右肩和后背。深色的外套吸饱了水，沉重地贴在他身上，勾勒出紧实的肌肉线条。他微微仰着头，目光穿透重重雨幕，似乎精准地锁定了她所在的楼层窗口方向，如同锁定一个重要的坐标。

林薇像被那穿透性的目光刺中，猛地蹲下身，心脏快要冲破喉咙跳出来。她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无意识地抠着光滑冰凉的瓷砖缝隙，胸腔里翻涌着难以名状的悸动和慌乱。片刻后，她再次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从玻璃门底部没有被水汽完全覆盖的狭窄透明边缘向上窥视。

他还在那里。 一动不动。

突然，一点冷光在他手中突兀地亮起。是手机屏幕的光。惨白的光线映亮了他被雨水打湿的侧脸，水珠顺着利落的下颌线不断滚落，滴在反光的屏幕上。他似乎在飞快地输入着什么，屏幕的冷光勾勒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动作很快，几乎只有几秒钟。然后，屏幕倏然熄灭。

那道挺拔的身影终于动了。他撑正了伞柄，将倾斜的伞面恢复平衡。最后，他再次微微侧头，目光似乎又一次穿透雨幕和玻璃，短暂地落在她窥视的方向。随即，他转过身，一步一步，沉稳地走进无边的雨幕深处。昏黄的路灯光线被雨水切割得支离破碎，最终彻底吞噬了他的背影。

冰冷的玻璃门倒映出林薇瞬间煞白又陡然爆红的脸。窗外的雨，下得更急更猛，敲打着玻璃，如同密集的心跳。 口袋里的手机，就在这一刻，猛地、急促地震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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