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重修）

“所谓命运不过是神玩弄世人的借口罢了。”男孩的眉眼很淡，在傅洛的视野里他走向那只已经了无声息的巨兽，回头看傅洛时赤金色的眸子一片冷意，“姐姐，你害怕么？”

她听见混杂在一起的吟诵声，篝火前的人穿着草叶裙，手牵着手围在火堆前。

他们高声吟诵着，眼底的疯狂燃成熊熊烈火，痴迷地看向被困在篝火上受烈火炙烤的人，嘴上吟诵古老的咒语。

她怔怔地看着烈火焚去那人的头发，露出一张颇为熟悉的脸。

少年的肤色苍白，他被高高悬挂在支架上，垂着脑袋看不到表情，长长的睫毛在眼底落下阴影。

他的呼吸是那样的轻微，就像他的生命一样，缓缓地散在跳跃的火苗里。可他的呼吸又是那样沉重，在她心上击打出沉闷的旋律。

泪水在不知不觉间落了满脸，有一双冰凉的收轻柔抚过脸颊替她拭去湿润的泪水，男孩的声音温柔，轻轻叹息:“姐姐，对于他而言死亡才是解脱……”

“放你的狗屁！”她生平第一次爆了粗口，红着眼眶愤然地甩开男孩的手，声调扬高了，尖锐刺耳，“他想死还是活不是你们说了算的！谁也……谁也不能强迫他接受那些狗屁命运！”

男孩被她吼的一愣，眼睁睁地看到少女冲向人群，雪白的裙角扬起，露出雪白纤细的小腿。

她的发丝在风中飘舞，看上去那样自由。男孩看着她冲到人群里一把推开了还在把火把往篝火里丢的人。

雪白的裙摆被火留下乌黑的痕迹，火舌舔舐着雪白的肌肤，她踮着脚，双手郑而重之地捧着少年清秀俊俏的脸，对陷入沉眠的少年笑:“笨蛋，我来救你啦，还不快感谢我。”

她轻快地笑着，可脸颊上却是一片冰凉，原来是泪水不知不觉间涌出眼眶，和不知何时落下的雨水混合，不分你我。

火焰渐渐熄了，她把少年抱在怀里，动作轻柔地用手指顺开他交杂在一起的乌黑发丝，眉眼温柔，身下的裙摆早已被火焰炙烤成黑色，残破不堪……

“姐姐……”在她陷入到自己的世界里时，她突然听见男孩呼唤她。

偏头看去，男孩摘了礼帽放在胸前，朝她行了一个屈膝礼，脸上的笑容像是被刻量好的角度，不曾变换过半分:“下次再见了，我还要去见我那不争气的哥哥呢？”

“你到底是谁？”傅洛的眸光温和，轻声柔和地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男孩表情一愣，而后扬起大大的笑容:“姐姐，我是路鸣泽哦，是路明非的弟弟。”“路鸣泽不长这样。”她不再看他，只是低下头贪恋地注视着怀里少年的模样，沉默半晌才问，“你会伤害明非吗？”

“不会，姐姐，只要有你在事情就远远不会达到要我伤害他的地步。”路鸣泽笑，他说，“好啦，叙旧结束，姐姐我们下次见。”

四周的景色如潮水般褪去，傅洛坐在长椅上，木然地看着自己的双腿，好半晌才回过神，恰好听见路明非和芬格尔因为钱而犯难。

“我请你们吧。”她站了起来，走出遮挡的柱子，对听见她声音而陷入震惊的路明非轻快笑笑，“好巧啊，明非。”

她的眼角仍有湿润，可再见到路明非时还是挂上了如常的笑意，温和而浅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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