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雪录

高台之上众人齐声称赞，文武百官皆动容。

　　“父皇。”太子低声笑道，“睿王此次回京，恐怕京中又要热闹一阵了。”

　　皇帝却并未听清，他目光仍落在云蘅脸上。

　　她眸光微转，正低头取了盏桂花酿送至唇边，月光映在她侧颜上，仿佛覆了一层玉色柔光。

　　燕涵忽然有些恍惚，试探着，伸出手，想去握住她搭在扶栏上的指尖。

　　就在指尖将要触及那抹莹白的刹那——

　　场下的燕迟，脸色骤沉。

　　原本温润含笑的眉眼像是骤然罩上风雪，唇线紧抿，眸光冷冽，一瞬不瞬地盯着皇帝伸出的那只手。

　　云蘅只是淡淡地抬手，像不经意般，理了理发髻，将扶栏的手收回，避开了燕涵的触碰。

　　燕涵的手僵在半空，神情微微一变，将手缓缓收回。

　　燕迟的眉眼这才松动了些。

　　无人在意的角落，成王眼神痴迷地看着云蘅。

　　*

　　宴乐声喧嚣，玉杯琼觞流转，众人笑语不绝。云蘅却觉心烦气闷，眼前灯影绚烂，喧声如潮，她头微侧，静静起身，避开内侍的视线，缓缓步出大殿。

　　晚风清凉，宫中廊影浮动，远处花灯摇曳，映得她一身白衣如雪，步履轻缓，仿若月下游魂。

　　而另一边，角落中的成王燕麒早已目光紧随，几杯酒下肚，心中更是燥热翻腾。

　　见她离席，他目光一闪，立刻悄然跟了上去。

　　“云娘娘。”他快步追上，在她将要转入长廊时低声唤道。

　　云蘅止步，转身看了他一眼，眸中波澜不惊，只轻轻颔首，算作应答。

　　“诶……云娘娘。”成王却笑着拦到她面前，眼神微微发红，语气轻浮，“殿中太吵，不若儿臣陪您散散步，看看月亮？”

　　云蘅面无表情：“不必了，我喜欢清净。”

　　说罢便要离开，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

　　她眉头倏然蹙起，声音瞬间冷下：“燕麒，你不想活了吗？”

　　成王却像未觉威胁一般，反倒露出痴迷的神色，盯着她不撒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云娘娘比牡丹还要娇艳——能与你说几句话，儿臣已是三生有幸。”

　　云蘅另一只手骤然扬起，狠狠一巴掌落下。

　　“你放肆！我是你父皇的妃子！”

　　“啪——”的一声脆响，在月下分外清晰。

　　成王没有躲，反而凑上前去，比巴掌先来的是云蘅身上的香味，他就像是被打得更疯了，竟凑近了一寸，低头凑向她肩颈，语气痴痴的：“好香啊……娘娘每次出现，身上都有一股香气，还是你自己的味道？”

　　云蘅眼神一寒，又是一巴掌打去，力道更重。

　　“滚。”

　　……

　　此时殿中，燕迟正被太子拉着饮酒。

　　“七郎，来——再饮一盏。”太子笑着递酒，语带几分醉意。

　　燕迟接过，却未饮。手中酒盏一顿，他下意识地扫了眼高台，云蘅的身影竟不在。

　　心骤然一紧，眉头当即锁住。

　　他猛地站起身，衣袂翻飞。

　　“七郎，你去哪儿？”太子一愣。

　　“透透气。”燕迟甩开太子的手，转身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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