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让我闭嘴?我不讲话就会失去意识,到时候,”何望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该死,那颗子弹难道穿过了他的骨头,逼进了被骨头保护的胸肺区域?
——他觉得喉咙口涌上来一阵铁锈的恶心味道,但还是坚持要说下去,“你就得背着尸体上飞机。”
“……你到底伤到哪了?”
“自尊。”
吴成蹊低声骂了一句。他居然又讲了脏话。何望心想,回忆起吴成蹊刚才的承诺,把没来得及溜出来的痛苦的呻吟咽回肚里,转而低头重重地咬下去。不是肩膀,而是吴成蹊的脖子。
吴成蹊没有一把甩下身上的人也真是奇迹。但他的声音听起来压抑着愤怒以至于在颤抖:“何望,你安分点。”
接下来他说的话,其实何望并没有真的听清楚,但知道是什么内容;因为他突然回到十六岁
——回到十六岁,闷热的夏夜,空气潮湿得能拧出水;手腕上未曾预料到的烧灼感,像有人拿烧红的铁钳在他那块皮肤上烙下耻辱的印记;瓷盘落地的脆响,比底楼大厅内回响的轰鸣声还要来得震耳欲聋。
他又想到,那种惊悸,那种恼怒,用冷水冲刷不去的滚烫感觉,全都是拜那个灵魂伴侣所赐。
明明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说他们的句子出现时,带来的都是温暖与舒适,好像有个人坐在柴火噼啪作响的炉火旁读一首专属于你的情诗,为什么轮到何望就是像火舌的吻?
这种痛苦,从他右腕处传入灵魂,简直要掩盖掉左肩上的一切痛楚。这种痛苦,全是因为吴成蹊。因为吴成蹊说:
“……我真的会丢掉你。”
何望忍不住笑了一下,两下,接着闷闷地笑起来,笑声压在喉咙里一串一串地滚过去,模糊不清,像愉悦的轻哼声。
他笑得在吴成蹊肩头微微颤抖,像撒娇一样凑在吴成蹊耳畔低低地说:“那你就丢掉我。”
紧接着他就被意识的漆黑海洋淹没:大量失血导致了何望的休克。
吴成蹊吓了一跳。
这个时候,他才开始反思自己对吴瑭的过保护是否有些副作用,比方说让自己这边人手不足。
他背着昏迷过去的何望三步并作两步越过窗口,直升机刚停稳没多久,螺旋翼掀起一阵狂风,机舱开着门,吴瑭全副武装坐在里面,也被他又阴沉又苍白的脸色吓了一条。
接着看到吴成蹊身上的血,再看到身上趴着的人,吴瑭拽着她老哥上来后,紧张兮兮得不得了:“哥你没事吧!”
“没事,不是我的血。”吴成蹊几乎是抱着何望坐下的,看得吴瑭目瞪口呆,接着叫来随行的医师,指指身上那个毫无知觉的人,“枪伤,后背,大概在左边。”
吴瑭暗地里朝何望吐舌头。吴成蹊说:“替我挡的。”
吴瑭真的又吓了一跳,不知道该把手往哪放。吴成蹊叹了口气,他今天真的叹了很多气,好像世界上有数不尽的无可奈何之事,并且通通都挤在短暂的今天里发生。
流星逐月夜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