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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晴看着刑枭，灰白的脸上目光如死，仿佛是在等着他将刀‎‍插‎‌进‎‎‍自己的脖子。

“既然累了，就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刑枭伸出手，轻轻揩去她脸上的血渍，柔声道：“明天我再来看你。”

睡觉的铃声响起来，塔上的灯光暗了下去，地下的人大多入睡了，整个地下静如坟山。

方晴抱膝坐在床榻上，忽而栗然地发了冷，腹中痉挛似地一阵阵紧缩，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她舐着干裂的唇，抬手按住空瘪的肚腹，掌心忽地一痛，她楞了下，低头一看，发觉手掌上竟被割出一道血痕。

大概是方才劈砍铁链的时候，被刀刃划破了，那时整条手臂被震得发麻，竟过了这么久才觉出疼。

血顺着她的胳膊淌下来，蜿蜒地流过腕间，仿佛一条殷红的珊瑚链子。

“谢谢，很好看。”

刑枭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方晴的心猛地一跳，脊梁上蹿起一股寒意，她抱紧双膝，蜷在屋角，仰起头，下意识往塔的方向望去。

监控室内灯光通明，正对着她房间的眼形窗户将光送至她的房间。

她知道，有人在里面，监视着她，也监视着一切地下的人。

望着那光，心脏的跳动竟弛缓下来。

这是她在地下房间里已经形成的条件反射，这里的每个人都同她一样，因惧怕永无休止的暗夜，反而渴盼着这一点光，哪怕这光是从暗夜中发出来的。

眼形的灯光忽而化为一片蒙蒙的水雾，她在泪中看见无数的眼睛在她面前跳动。

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纯洁部的教室，身上一袭廉价白裙，和女孩们一起听着王子与公主的童话故事，看见许多倾慕着刑枭的眼。

她的目光从那些眼睛一一掠过，忽地一停。

那是......燕溪的眼。

她瞳孔一缩，整个人一时僵在了当场。眼前寒光一闪，她似乎又看到了自己手中紧握的断刀，她扬手斜劈下去，足有一指宽的铁链应声而断......

无端地，她又发了寒颤，牙齿楞磕磕地打战，只觉一股阴冷气息从四围的墙里透出来，钻进她的身体，她只得蜷起身，整个人几乎要嵌进床榻中，然而依旧是冷。

阖上眼，强逼着自己入睡，耳朵贴着冰冷的床榻，她忽地一愣。

她听见牙齿的打战声中，似乎夹杂着一个模糊的人声。

“照......片......”

方晴心口一凛，猛地睁开眼，只见燕溪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手腕，含着哭腔道：“照片......还给我......”

方晴低头一看，见自己手中攥着一张团皱的照片，刑枭的脸陷在黑沉沉的褶皱中，显得无比狰狞而扭曲。

她的心猛地一寒，一把挣开燕溪的手，转身将那照片撕得粉碎，甩手往旁边一丢。

燕溪眼看着那照片被她撕得粉碎，怔怔地望着一地的碎片，苍白的唇颤着，含着哭腔道：“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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