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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从眼眶涌出，她的脸色变作灰白，跪下身，蜷伏在地面上，开始痉挛似地发抖。

血自她身下涌出，洇红了她白裙，满地的曼珠沙华自血红的大地钻出，仿佛从她的血中汲取养料，眨眼间便长成了一片。

“燕溪？！”方晴忙跪到燕溪身前，想要将她扶起，耳边却响起了啮咬的声音。

咕叽......咕叽......

方晴楞了楞，循声低头一看，发现燕溪的腹间竟鼓出了一个大包，裙子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她的头皮登时一麻，咬牙将那裙子一扯，刺啦一声，只见一条肉虫攀附在她敞开的腹间，正抱着她的子宫不住地啃食。

不多时，那几近透明的肉身已经化为血红，然而它还不觉得满足，口齿间也探出触角，竭力地伸向双乳，本是丰腴的皮肤塌陷下去，淡黄的初乳中掺着血，血涎顺着口齿间淌下，滴在紫黑的妊娠纹上，那些纹路也如获生命，化为一条条嗜血的小蛇，仰起头，大张着口，贪婪地吮着肉虫齿缝间淌下的血水。

方晴瞠着眼，怔怔地望着那条嗜血的肉虫，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透进心髓，不由失声尖叫起来。

肉虫听到方晴的惨叫，慢慢地转过头，与方晴打了一个对脸，旋即，它头部的软肉蠕蠕而动，似乎正照着燕溪捏出与她相仿的眉眼，不多时，那肉虫已经化出婴孩的小脸，顶在血红的花柱上，如人面蛇身的怪物。

“哇——”

尖细的婴啼从它口中发出，下一秒，无数婴啼与之相和鸣，方晴动作一顿，抬头看时，心中登时一凛。

肉红的一团，皮肤上泛着褶皱，那是新生的婴儿，通过枝茎般的脐带吮着红的血，打远一看，竟如一朵朵红而多皱的花一般。

那肉虫也被盛托在血红的花蕊之中，吸饱了乳与血，虫身鼓涨起来，周身的肉蠕蠕而动，迅速生长，蓬大，幻化出婴孩的躯干与四肢，与此同时，燕溪全身的皮肤逐渐干瘪下去，颧骨高突，眼珠凸起，整个人没骨头似地，如流沙般融进血红的花地。

“燕溪！”方晴只来得及捞住她的头，用尽全身力气向上一提。

咔的一声，她手上失去支撑，整个人向后一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而手中却死死抓着什么东西，发丝搅缠住她的手指，她低头一看，登时嘶声惊叫起来。

猩红梦影迸裂碎散，方晴猛地睁开眼，眼前渐渐现出一片灰白的墙顶。

铃——

塔上的灯应声亮起，白亮光线驱散黑暗，将屋内的一切尽数照透。

窸窣的声响自四下响起，那是地下的人们在起床洗漱，等着早餐铃一响，再排好队下去吃饭。

是梦......

鼻间仿佛还嗅见一股浓浓的血味，方晴怔了片刻，终于略松了一口气，刚要坐起，手触着身上盖着的被子，却触着了一片濡湿。

湿黏的，还带着人的体温。

方晴低下头，一团粘结的黑发贴在她的胸口，她楞了一瞬，整个人几乎弹了起来，那团黑发也跟着动了，一颗圆滚滚的东西随着她的动作滚到了床边，头发散在两边，当中露出一张满是血污的脸，那是——

她方才在梦中见过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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